…”
她话还没说完,卫崇已经吓得从墙上站起来。虽然嘴上还强撑着没有应答,但是眼神已经止不住地往宫中飘,等话音落下,他便再也忍不住,又色厉内荏地瞪了徐鸯一眼,往回奔去了。
于是,徐鸯沿着他“逃走"的方向,顺利找到了路。等她见到姑母,自然也连着头一回的“不欢而散”齐,告了卫崇一状。他们的梁子这才结下来。徐鸯记下了这个既贪玩又乖戾的表兄,但毕竞宫外的日子实在充实,每日光是在闹市里嬉戏,帮父亲看店,就已经占据了小孩的一大半生活。她又不知道姑母与父亲的打算,于是就算认识了,也没有把卫崇放在心里。但卫崇大抵是真的记恨上了她。
直到入主东宫,每次她随母亲进宫,卫崇有时暗地伸脚绊她,有时偷踩她的裙角,总归是变着花样地捉弄她。所以当她终于从记忆里把这一段往事翻出来时,她知道卫崇一定记得比她还深刻。
“…想不想上去'坐坐?”
她出声,打断卫崇的思绪。
卫崇很明显先怔了怔,本能地应了一声"嗯”,才开始理解她的话,旋即又忙不迭地点点头,咧开嘴。“原来陛下是要带我一一”
“一一灯给我吧。"徐鸯伸出手来,打断他。于是卫崇还没来得及开心,便又把情绪收起,又瞧瞧她的眼色,才顺从地将灯递回,接着,一个起落,踩着月色上了那道宫墙。
徐鸯在下面,看着他很快稳住身形,又背着光伸手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
他是想拉她一起上去。
“不必,"徐鸯忍住寒意,朝着卫崇笑笑,“我不过是带你来散散心,忆忆往昔。我自己就不上去了,免得闹出什么事。”
一面说,她一面把那灯又挑得亮了些,仿佛一个小巧的月亮一般,抬至二人当中。
于是,虽然二人足足相隔了一道墙那么高,但那灯光一盛,也仿佛有织线将他们连了起来一样,清晰地映出卫崇面上克制不住的感念。
“……我还以为陛……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卫崇道。“当然没忘。“徐鸯脸不红心不跳地圆话道,“从前你最喜欢这样翻上宫墙,装神弄鬼……还有那回,被我撞见了,你还记得吧?”
“一一记得!“卫崇一面应了,一面抬头,怀念地望了眼更远处那夜色里的永巷,又回头,兴致勃勃地道,“我最喜欢这道小墙,因为这个角落能看见远处的复道,而这儿又在阴影之中,正午时,那宫檐的阴影落下来,躲在墙上一点儿也不显眼一一那回遇见陛下之前,从没有宫人抓到过我!后来我也时常来这儿蹲着,反复思考究竞是漏瞧了哪儿,怎么就这么凭空冒出个小不点一一呃,陛下一一”
“没事。“徐鸯也笑了一声,“那你知晓我今日要带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卫崇看着她,似乎还沉浸在回忆当中,但灯已渐渐又暗了下来,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明白的。"他道,语气倒还是带着些许有些刻意的兴头,“今日的诏令,陛下自有考量。如今天下局势不稳,就如同这永巷,鱼龙混杂,需得韬光养晦,登高而望,方能在乱世中博得一条出路。徐家的兵马终归是千里奔袭,不宜再经历鏖战,而南阳却是刻不容缓。逢珪手里那些部曲,要且用且防,何况这些人多半都在京中安家落户了,如此,容他们回家三日,正是教他们不敢叛向裴方….…臣都明白的,陛下放心。”
这话说得不快,但条理分明,显然他白日里早已打好腹稿,只等着一条一条地面陈给徐鸯。说完,更是有些期冀地看向她,眼巴巴地等着她应一句。
其实徐鸯只需要点点头,随口夸上一句,再天大的事也过去了。
但徐鸯没有立刻答话。
她甚至没有冲卫崇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