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烟似是没有听到师父的警告,握了握指节,冷声道:“大师兄以为,三年前你是如何从昆仑天柱的裂缝中逃生的?你早就有所怀疑了对吧?没错,就是她的金蝉丹救活了你,所以她现在必定是死了、凉了、活不过来了。奚长离,你醒醒吧!”
奚长离引以为傲的镇定,终于在玉凌烟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利嗓音中出现了裂痕,呈现些许惘然之色。
“将我从裂缝中救出来的人,不是师伯们吗?”
他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同门师弟和几位师伯正围坐在他身侧,竭尽全力地为他输送灵力。
从那时起,他便发誓要以性命回报这份恩情。
之后数年间,他却的确做到了不负师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遭遇什么危险,他的剑锋永远护着同门手足,永远以师门利益为先。
一阵诡异的沉默。
奚长离苍白的唇线动了动,挨个看向那些他信任的、拼死保护的长辈们,似是在求一个答案。
“二师伯?”
“五师叔?”
“此事,并非我们故意瞒你,实在是说出去不好听。”
天璇元君别开目光,不情不愿道,“昆仑仙宗的少宗主,竟要倚靠一欲都女子相救,此事若传扬出去,我昆仑仙宗还如何在仙门百家立足?”
“现在说这些作甚?”
白藏君咬了咬槽牙,声如洪钟,“看看你现在的狼狈之态,哪里还有一宗之主的威仪!”
奚长离长身而立,恍若不闻。
仿佛要验证什么,他抬指触于眉心,闭目将元神内敛,进入灵府之中。
他在冰霜玉质的灵府中疯狂寻找,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颗悬浮的、微弱的金光。
那是一只已经蜕变的金蝉,小小的一颗,落在他颤抖的掌心。
尘埃落地,击溃了他所有的侥幸。
奚长离死死地盯着这颗原本属于晏琳琅的金蝉,眼底血丝涌现,那万年不变的清冷眸光终于黯淡,化作寂然的灰败。
好痛,元神中的剑伤正在撕裂。
原来刀剑穿心是这般疼痛吗?
他不过被捅了一剑,便痛到无法呼吸,生生捱受了千刀万剑的晏琳琅又该有多痛、多绝望?
他跪伏在地,将那颗金蝉贴近胸口,似要感受上头残留的气息。
他只是权衡利弊之下做出了损失最小的选择,用她一命争取布阵脱险的时机。反正她有金蝉印,不是吗?
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判断从未出错过,可是到头来,他们却告诉他晏琳琅早就将金蝉种入了他体内。封印天柱的英雄不是他,他最信任的人欺瞒他,而他舍弃的人救了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为什么……”
挺拔的青年终于塌下了脊梁,不住喃喃重复着一句话。悔恨,痛楚,不可置信,诸多情绪交叠涌上,他尝到了喉中翻涌的血气。
可是晏琳琅死了,再也不会醒来。
是他的自负害了她。
意识到这个问题,一口鲜血终于喷出,星星点点溅落在地。
众目睽睽之下,奚长离的鬓角出现了一缕银丝。
继而那白发不住扩散,从发根到发尾,俱是褪成了霜雪一般的银白。
他竟是瞬间白了头,额间黑纹若隐若现!
“不好!他要入魔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低喝,所有人纷纷拔剑,看向冰台边冷雾缭绕、满头白发的青年。
正此时,一道仙风道骨的身影飘然现身,白鹤大氅随风摆动。
看不出年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