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晏琳琅的额温,又按了按她的脉息,问:“何处难受?”
那点细微的后遗症,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晏琳琅身上还罩着他的墨蓝大袖袍服,整个人如水中墨莲,衣袂层层荡开。
“不算难受,就是心口有些紧。应是神力汇聚在此,压制住情花咒的后遗症,过一时三刻就好了。”
“那不男不女的水妖力量太弱,一味传输神力,极易引发其他两样神器的抵触。”
殷无渡拧着眉,似是在抱怨。
下一刻,一池水雾搅散,荡开层层涟漪。
晏琳琅眼睁睁看着少年跃入池中,眉目俊美,宛若涉水而来的精魅,不由惊愕道:“你下来作甚?”
殷无渡没说话。
他伸手将晏琳琅拉得更近些,指节挑开她层层严实的衣襟,却无半点狎昵之意,专注的目光轻轻落在锁骨下那两瓣若隐若现的情花咒印上,眸色微沉。
“既然神明之气可以助你疗伤,亲吻疼痛的地方是不是能好得更快些?”
殷无渡凑近了些,自语般道,“试试吧。”
说罢不待晏琳琅反应,他自顾自垂下浓黑的眼睫,在那片酥雪上落下薄如蝉翼的一吻。
专注,而又轻柔。
晏琳琅微微睁圆眼眸,胸口被羽毛般温热的气流拂过,热意顺着那轻柔的触感不住扩散。
胸口的紧绷之感消失殆尽,只余淡淡的酥麻与酸胀。
是情花咒发作了吗?
不,和情花咒发作不一样,一点也不难受,而是有种微醺的飘然之感。
仿佛她在一个春日的午后醉酒醒来,阳光暖而不燥,满树花影摇曳,集结了世间一切美好。
……
昆仑仙宗,冰窟般的地宫中。
奚长离元神被幻境中的一剑所伤,背上还带着戒堂领刑后的笞痕,面色淡若消雪,却依旧站得笔直,平静地与甬道上蜂拥而入的十余位师伯、师弟对峙。
昆仑巅,高山雪。
第一剑君,奚长离。
曾经的仙门楷模,昆仑山上万年难遇的剑道奇才,曾无数次拔剑护住同门的仙宗少宗主,此刻却站在了这些视他为骄傲的长辈对立面。
他下山云游这数日,斩妖除魔,七战七胜,却最终败于沧浪幻境之中,道心尽毁、前功尽弃……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二师伯白藏君指着素衣胜雪的青年,痛心疾首道:“奚长离,你沉溺于幻境不可自拔,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还不焚毁此女的尸首,及时醒悟,更待何时?”
奚长离将芥子护于掌心,身形如鹤,尊敬道:“师叔伯们要罚,我认;要带走晏琳琅,不可。”
“荒唐!”
五师叔天璇元君冷肃道,“你要为了一个死人,和你的长辈、你的同门决裂吗?你要让全天下仙门看我昆仑仙宗的笑话?你师尊让你护好宗门、护好同门,你就是这样护的?”
“长离对各位师叔伯未有半点不敬之意,晏琳琅她……也没有死。”
奚长离平静的声音传来,在冰冷的地宫中无限放大,“她只是睡着了。”
“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
奚长离还是那句话:“她有一颗起死回生的金蝉丹。晏琳琅,是不会死的。”
“金蝉丹?她的金蝉丹早就用完了,你没发现吗?”
一个僵硬冰冷的声音传来,是人群中的玉凌烟。
“玉凌烟!”
二师伯白藏君低声喝住了她。
“你说什么?”
奚长离淡漠的嗓音终于有了起伏,定定望向玉凌烟,又重复一遍,“什么叫,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