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所追求的和自己十几年来接受的大相径庭,不,或许该说他那副悠然闲散的样子毫无追求可言。
他的地下朋友们无一不是酒肉兄弟。
为此他不惜翘课到这来轻松度日。
朱妏妏不愿深想他以后的颓唐,更觉得碰触到他的里子,她的美妙暗恋会成一个笑话赤裸裸地公布于众——
你掏空心思爱的原来是这么不堪的男人。
她径自踏入酒吧,角落的蒋鹤贤饮的酒度数极高。
他压根不在意陪他喝酒的是哪位陌生男女。
甚至因为长相,许多青睐有加的人会源源倒贴上去。
他在凌晨时分独自回到公寓,却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抱膝蹲在门前。
她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不住捂着嘴哈气取暖。
蒋鹤贤怔住片刻,走到朱妏妏面前抬起她下巴,确认半天她清醒如初,直接劈头说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半夜不睡觉小酒鬼,跑我门前撒疯了。”
朱妏妏没吭声,拿起脚边那瓶蓄势以待的酒瓶就往嘴里倒灌。
蒋鹤贤先是抱臂不动声色地旁观,待发现她丁点不胜酒力便将她扒开,弯腰按着她的膝盖。
朱妏妏把脸埋在他的臂膀。
男人的体温在冬日不但没带来温暖反倒让人心生抗拒。
她紧紧勒着蒋鹤贤的手说:“你真让我失望。”
蒋鹤贤又是一怔,这回他一言不发地默认自己的差劲,并加重了力道将她拦腰抱起,顶开门将她放到里面的床上。
他的手机信息响起,上面杨程远的名字配着一条“我帮你看了两小时,不客气。”
此刻他无心顾及是这两人联手串通的好戏,抑或是朱妏妏某个考试失手后的发泄。
他坐在床头观看朱妏妏的睡颜,大致猜测她这几日发现他堕落而又不求上进的本性。
他确实因她“失望”二字怔忡,可惜本性难改他的内心也没有太多起伏。
前天蒋爷爷打电话来,问他怎么考上大学后一下就如松气的皮球毫无进取之意。
蒋鹤贤没法在慈爱尊敬的爷爷面前回答他本性难移,只得一惯伪装的懂事,自述近期感冒状态不佳。
他也不难料想朱妏妏酒醒问他的问题。
多半瞪着圆溜的杏眼,用着和爷爷一样的腔调叱责自己不学无术。
蒋鹤贤忽然不想隐瞒。
可惜陪伴他身边多日的爷爷和好友都难以接受他的真实一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冷冷的视线伴随孤傲的月光渐移,蒋鹤贤倍感疲倦。抽烟喝酒都无法消除的倦怠让他笔直地往后仰躺。
朱妏妏闷哼一声,似乎是吃痛般把自己整个包在了棉被里。
“蒋鹤贤。”
蒋鹤贤才像自罚般的坐起来,看朱妏妏睁开眼望着自己,用手揉了揉她被自己正好压着的小腿:“抱歉。”
朱妏妏也回视着自己,嘴里咕嘟了两声便侧过脸去。
蒋鹤贤没听清她的发音,把耳朵凑近问她:“你说什么。”
一时不防备耳朵被咬了一口,他反手摸着湿漉漉的耳背。
连荒唐都赶不上感觉,就听朱妏妏淡淡地朝他另一只耳根吹气。
之后她捂着自己的耳朵,极轻极细地往他心里送进一句话:“我也在想,你哪儿喜欢我。我又为什么喜欢你,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
蒋鹤贤看着她再次从自己视线里倒下去,这回闭了眼倒头就睡。似乎刚才的声音是风声伴着鬼魅而传进的虚无之声。
他没再深究,把床头灯啪地关了,随即和衣在书桌前的凳子对付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