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立在亭前,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噤了声。
亭内除了没有落雪,并不比外面暖上分毫,白穗并不懂这位紫薇令于湖心亭赏雪的雅兴,搓了搓发冷的指尖,衣裙被寒气浸染,又冷又湿,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身量纤细单薄,面色有些发白,被雪沾湿的衣裙没有将她娇美的面容遮掩半分,反而更添一丝楚楚可怜。
甫一进来,亭内便多了一缕清甜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萦绕过来,像寒风悄然绽开了一朵白梅,让人想忽视都难。
云敛微微蹙了眉,却没有过多言语。
白穗目光落在空青身上,眸中露出些许为难,又收回视线,柔声道:“我的侍女为我取伞久久未归,可否能劳烦小郎君去寻觅一二。”
空青顿了片刻,颇有些被大材小用的不情不愿,却还是走了出去。
待人走后,白穗方在石桌前坐下。
桌面上搁置着一座青釉温酒壶,却没有动过的痕迹,倒是那白玉盏,被扣在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冷白的手中。
她顺着白玉盏抬起眸子,恰好落入云敛的视线中,他鸦黑的眼眸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白穗察觉到,他似乎不太开心。
叫她不由思忖,莫非真是自己扰了他在湖心赏雪挨冻的雅兴?
没等白穗琢磨出来,便见云敛拿起了温酒壶,将注子坐入盛满热水的温碗中,修长如玉的指落在青色的瓷器上,动作不紧不慢,自有一副世家清贵雅致之态。
他取了一只未用的酒盏,倒上温热的清酒,置于白穗面前。
“冷吗?”
白穗听见云敛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自然冷,冷得周身都要没了知觉,正因如此,才不能白白和他一起挨冻。
白穗敛眸取过杯盏,指尖冷得发麻,触及到尚还带着温热的杯璧,难得缓和了些。她眼中露出一分浅淡的笑,面色不改地道:
“冷也值得,太液池雪景甚美,我只恨今日才见。”
手中握着暖热的杯盏,白穗的心神也稍有松懈。酒浆清甜甘美,萦绕着一缕寒梅冷香,一杯饮尽,寒意消散了许多。
她又兀自倒了一杯,饮了半盏后,眼底便染上了一丝薄红,寒风拂过,素白的衣裙被风吹动,微微摇曳。
未过多久,空青与蝉衣的身影便遥遥出现在朦胧雾色中。
白穗放下尚有余温的杯盏,侧身柔柔地同他道谢。
似乎是饮了酒的缘故,面前女子的眼眸也水盈盈的,如拢了一层薄雾,又像湿润的月色,被这样的目光望着,怕是少有郎君会不心动。
云敛见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似乎是坐得久了,刚起身便踉跄了一下,束发的步摇随之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一道声响。
他抬手扶了她一下,那些柔顺冰凉的乌发便一下子填满了指缝。
白穗愣了愣,眼神懵懂地看向他,有几分不知所措与楚楚可怜。
云敛微微移开了视线,待人站稳,俯身不紧不慢地拾起那支步摇。
“摔坏了。”他说,语气中有些惋惜。
白穗也有些遗憾,那支步摇她还挺喜欢的,可今日事急匆忙,只好舍掉它了。
于是温婉地开口,“身外之物,大人无需介怀。”
少顷,蝉衣同空青走了进来,她看见亭下两人时,似有些惊讶,顷刻便收敛了神色,取出一件杏色的披裘替公主穿戴。
穿戴好披裘,白穗周身终于恢复了一丝暖意,领口柔软的毛裹着女子纤细的脖颈,露出一张娇美芙蓉面。
她捧着蝉衣新取来的暖手炉,终于想起了一同挨过冻的人,转身露出殷殷忧色,蹙着秀眉,对云敛关心道:“冬雪严寒,大人也早些回去,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