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德才兼备的女子,也要为了家族利益做牺牲。
他又有什么怨言呢?
况且他逐渐发现,他心底里生出一丝从来都没有过的情绪,他似乎很期盼每一次与她相见,闲暇之时,她的一颦一笑也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想在他们成婚以后,尽最大的可能,护她一世周全。
“墨小姐明察秋毫,江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近日家中琐事繁多,江某才疏学浅,做事不够稳重,故而有所困扰,让小姐见笑了。”
江洵舟未敢言明自己的心意,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这几日他也确实是在长兄江淮远身侧,同他一起打理家事。
“那…公子可想听听曲子,解一解心中忧虑?”
“小姐愿为我弹曲,乃是江某之幸。”
“公子不必过谦,历代所作曲谱,本就是弹给懂音律之人听的。”
“那就有劳小姐了。”
不一会儿,墨澋便带他来到了一处颇为清幽的院落。
这庭院四面环竹,青葱翠绿与黑白墨色交相辉映,林下阵阵清风吹拂,在院落中心处,有一凉亭,亭内青白色的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
一路走过来,江洵舟觉得此处有一种与其他宅邸不同的玲珑别致。
此琴是上好的桐梓木打造,其声清越,泛音绝佳,听之令人心旷神怡。
空灵之调渐起,山光水色如泼墨般于他眼前渐次展开。
江面之上,雾气氤氲,烟波浩渺,偶有鹤鸣于两岸山峦,有悲怆之色。又见潺潺流水沿高台而下,坠如风起云涌,尽显沉郁苍茫之感,末了弦音落于一处,唯有寥寥琴息作为尾声,绕耳不绝。
好似骤然之间,云消雾散,天地清明。
这曲调仿佛涌动着千思万绪,却又难以明说。
“这是…小姐独创的曲子吗?江某…从未听过。”
墨璟淡淡一笑,“随手而弹,江公子不必太过认真。”
“此曲初闻音调婉转,又如江河奔流而去,终了徒留叹惋之意。”
“唯有心思敏锐,技艺精湛者,才能奏出如此动人心弦的乐曲。”
“江公子的音律造诣,可见一斑。”墨澋赞叹道。
“让小姐见笑了,只是家中小妹善音律,旁听多次,略微知晓一些门道而已。”
“小妹?”
江州好音律之人甚多,曲风多变,墨澋不知江家小姐,偏好的是哪种曲调。
曲调如人,或是婉约,或是豪放,皆有可取之处。
她正欲发问,又忽然记起前几日江府的婢女被赶出去的事,难不成这位三小姐,是个乖张的脾性?
可见江家的两位公子,都是温文尔雅的性子,不宜妄下定论。
“三妹名弦清,像母亲一样,擅音律。”
“奈何体弱,也不常出门走动。”
“母亲走的早,家中大多也是男丁,父亲和长兄忙于公务,平时也说不上什么话。我见她在府中无聊,有时会带些外面时兴的曲谱给她。”
她听着江洵舟娓娓道来,却不觉也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江洵舟见她眸中有一丝落寞,及时改口道:“不过她倒是对小姐早有耳闻,十分喜欢你的词曲。”
他回想自己方才所言,猜测着:莫非是无意间提到了什么词,让她记起了令人难过的过往。
墨澋双手抚在琴上,神色黯然,“我同公子一样,家母走的早,还有一位妹妹。不同的是,墨家没有男儿,也只有靠我们两位女子打理家业,只可惜身为女子,不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也无法真正的上阵杀敌。”
“作为武将世家,恐怕也是父亲的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