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便双膝一软跪下了,声音还带着因恐惧而生起的颤抖:“奴婢叩见陛下。”
“嗯。”
水琮没叫起。
贾元春便跪着不敢动,只低垂着头不说话。
长安看着着急,便主动开口问道:“贾女史不是说有重要的事与陛下说么?”
贾元春攥了攥手指,又跪趴下来:“还请陛下摒退左右,此事……着实不堪入耳,不能有损皇家名声。”
水琮倒是没想到,这贾元春胆子这么大,便也应了她,且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手一挥,殿内的宫人便退下了,只留下一个长安在角落里伺候着。
贾元春倒是想叫长安也出去呢,但显然,这个长安公公是极其受陛下重视,不需要避开的。
“说吧。”
水琮说了贾元春进殿之后的第二句话。
贾元春只觉得这淡淡的两个字,好似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背脊上,仿佛要将她压趴下一般。
“陛下容禀,奴婢乃是荣国府嫡出二房的大姑娘,闺名贾元春……”
“无需说这些,只说你知晓什么消息便可。”
水琮没耐心听她在这自我介绍。
贾元春手指微微攥紧,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不耐,到底不敢在多言,只用柔美了几分的声音继续说道:“奴婢要上告甄氏一族狼子野心,想要叛乱背主!”
这句话一说完,贾元春的身子就好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她本想只告知宁国府秦可卿之事,可这些日子她被关在延庆殿,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便知晓,陛下对她口中所谓的秘密兴趣并不大。
贾元春也意识到,一个废太子庶子的女儿,这样的分量太轻了,不足以她跟皇帝做交易。
她还记得,晴儿病愈后的那几日,她天天盯着启祥宫那边的门,等待着开启,等待着能够走进这座巨大的皇城,能够为家族带来前途,所以……她必须说个能让皇帝重视的秘密,才能够作为交换,长长久久地留在这座皇城里,成为下一个珍贵妃。
“继续说。”
贾元春听着那愈发冷硬的声音,心下松了口气,感兴趣就好,就怕不感兴趣。
“奴婢被分配到赤水行宫侍奉太妃娘娘后,太妃娘娘便找到了奴婢,说都是老亲,想给家里的蓉哥儿介绍个好姑娘,奴婢只想着能得太妃娘娘青眼的,定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女孩儿,便也就借着与家中通信的机会将此事说了,可谁曾想,太妃娘娘介绍的竟是一个营缮郎家的长女,若只是嫡出长女也就罢了,只要是个好姑娘,能跟爷儿们好好过日子,琴瑟和鸣,家里也不挑拣,可谁曾想,那个女孩儿竟是秦营缮郎从善堂抱养的一个姑娘。”
说到这里,贾元春攥紧了手指,语带哽咽,语气更是满是气愤:“可恨此事婚前并不知晓,还是婚后一次小夫妻闺房之乐,吃醉了酒才说漏了嘴,堂堂国公府邸的未来宗妇竟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奴婢知晓此事后心中愤恨难当,一时忘了尊卑便跑去质问太妃娘娘。”
“可谁曾想,太妃娘娘竟说是宁国府沾了光,因为那秦氏非但不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还出身尊贵非常,乃是老义忠亲王的孙女,奴婢心知不好,便想着托人到宫中来报信,却被太妃娘娘发觉,将奴婢关了起来,日日折磨,用针扎,用水浇,娘娘竟想要将奴婢折磨死。”
贾元春泪水滑落,却不敢哭出声音,她还记得长安说过,宫内女史是没资格哭的。
“有一日奴婢被针扎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到太妃娘娘跟一个小太监说话,竟说起了秦氏的身份,奴婢这才知晓,原来甄家早年暗中将老义忠亲王的庶长子偷偷送去了金陵,他隐姓埋名,被甄家掩藏了起来,他不仅有秦氏一个女儿,还在姑苏生了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