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幽魂,顾不上吃饭,徐匡生一走,他与石隽就在州衙后院歇下了。
宁化军自太原奔袭而来,浴血奋战数日,尤其是季息这支三千人的小队,两天三夜几乎片刻无休,如今总算能踏实入睡。
这一觉从晌午睡到傍晚,季息睁眼目之所及全是影影绰绰的黑,唯有窗棂上透进一抹月色,他将醒时,心中不安宁得很,总觉有件要紧事没办,现下瞅见这月,霎时明了,他忙高声唤石隽。
“怎地这么着急?”有回话却不见人,过了片刻,只见石隽从左厢磨磨蹭蹭地踱进正房,“这几日累得很,怎不多睡会儿?”
“越发没样了”,季息说话的工夫已着了上衣下裳,手里捏着散落的碎发,“现下几时了?”不等回话就先急着去看更漏。
石隽似还有些没睡醒的呆,手里倒自觉地接过季息的头发,一绺绺梳到脑后,“郎君这是着急什么?睡前不都安排妥当了吗?”
“宋娘子还在蔚汾关,快传人将她速速接回”,季息不等石隽动作就蹬了靴,“算了,我自己去吧,没得叫她等。”又令石隽快快去备马,莫再耽搁。
石隽出了后院还未走几步,远远地就瞅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他还疑是自己睡糊涂了,怎么恍惚间看到了不在此处的人,只见那人上身着一件细鳞甲,下身多半为了方便,并未穿甲,只着了胡裤,脚蹬马靴。
“宋……赵娘子?”石隽叫出声,“你怎在此?”
那摇摇走来的人正是宋照岄,大概是这几日在外往来,得见壮阔山色,人间烟火,心下松快不少,难得与石隽玩笑:“怎地?只许你来,我倒不能来了?”
“娘子说的哪里话?你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石隽引了宋照岄去正院等候,自去禀报季息。
“你如何自己过来的?”季息一撩帘便急着问,“自蔚汾关来此虽地势平坦,但两军交战,纷争甚多,亦有山匪趁战时作乱,不安稳得紧。”边说着边上下扫视着宋照岄,确认毫发无伤,才微微放下心来。
“将军切莫多怪”,宋照岄复又落了座,“某急着来此是有一事要禀。”
季息抬手示意她但说无妨。
“不知将军可确认哥舒哲布已身死?”宋照岄悄声问。
季息豁然抬头看向一侧,石隽立时明白,自去外院查问情况,季息目视宋照岄回道:“未曾。”
“自将军率军去岚谷后,某日夜忧心,夜里也难安眠,稍有动静便会惊醒,至今晨某于房内忽听得外面马蹄踢踏。将军也知,某在蔚汾关的藏身之地深居林中,若有途经者,要么是来寻某,要么便是逃亡至此,慌不择路,只能穿过树林。某察觉不对,即刻出门藏身于树后,却见一行十数人打马而过,皆着突厥服饰,其中一人穿着与众人略有不同,脖颈上围了一圈厚绒,马也似比旁人大些,只是已然力竭,声重但步慢。”
季息展开舆图,指与宋照岄,“蔚汾关在此,若是如你所料,这是哥舒哲布的队伍,那他们必然从岚州自蔚汾水河谷逃窜,路过蔚汾关,从合河入银城。”
银城地属腾州,近百年来都由突厥管辖,逃至此便再难追击。
“是我失策了”,季息叹息,手指指节叩在桌上,哒哒作响,“我应派余忞专盯着哥舒哲布,终究还是放虎归山。”
“将军此战大捷,无论是兵力还是人望,哥舒哲布都损失惨重,今年之内再难出兵”,见季息似有颓唐神色,宋照岄忙安慰道。
闻言季息落下的嘴角略抬了抬,目光仍定定地注视着舆图,“此战突厥虽大败,我军却也是惨胜,楼烦关一战便失了近万人,更不用说岚州之战,现下虽未点清,可我心中有数。”
宋照岄不愿季息沉湎于此,忙引话题至别处,“某一路以来已听说了许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