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季息,张着嘴半天没说话,“将军……将军你答应了?”
“自是没有”,季息说着,偏头看了宋照岄一眼,“眼下还不是时候。”
一时间,几人都不吭声,宋照岄虽不知季息为何无意升迁,这不是一个一心渴望建功立业的将领该有的想法,但她多少察觉到,他们似在打什么哑谜。
季息望着宋照岄,数度想要开口,皆在袁鸣宇的眼神威慑下,憋回心里。
不知为何,宋照岄忽然间,只觉得一身力气被抽去大半,总是眉眼弯弯的脸上,挤不出一丝笑意,她止不住地觉着委屈,想问他为何不是时候,你可有苦衷,话到嘴边,却险些变了调。
她忍不住想质问,为何要事事瞒我?
还好没说出口,宋照岄拈了巾帕遮面,以掩饰那一瞬的酸胀,她还不习惯自己刹那间的失态,深深烙印在身的贵女教养也有失灵的时候,她发觉自己面对季息,如同变成儿时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小丫头,总似风筝飞在天上般,忽高忽低,线仿佛捏在他的手里。
季息见她如此,急向前走了两步,恨不能剖明己身,袁鸣宇却猛地站起,展了信几步走到季息身前。
“两湖?”本是来挡住二人的目光,袁鸣宇做了个读信的假样子,却在瞅到首段时,不觉惊讶出声。
季息心思还在宋照岄处,突然被袁鸣宇扭了来,他一目十行,越看越心惊,方才的柔情窝在心里,不忍散了,也不好再提,季息手执着薄薄的几页信纸,反复看了数遍,又传给宋照岄,趁两厢交递时,细细端详她,见那哀怜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勉强放了心,可又忍不住几度偷偷瞄她。
“今年的军粮不从江南走,反而从两湖调”,袁鸣宇似看不见此间情愫,仍旧捏着信中事不放,“某知大抵是水患的缘故,江浙数地粮食歉收,余粮不足,朝廷迫不得已,只能调鄂岳、荆南的粮来救急,可这个时候,高家人偏偏去了两湖,这由不得人奇怪。”
“高家人去了两湖?”宋照岄此时方知,心念数转,想起其中关节,“他们可带着岚州粮草?”
“娘子闻一知十,正是如此。”袁鸣宇赞道。
“真是巧”,遇着事,宋照岄也顾不上适才的失落,点着信中字句,“两厢的时机似提前通过气,不知两湖是如何搭上了高家,难不成他们要把河东的粮送出去再运回来?”
“那不是白费功夫嘛”,石隽也接过信,逐字指读。
“于我们自是白费,但对高家和两湖可不同。”宋照岄已摸出些头绪,轻蹙眉尖,盘算起朝中众臣。
“今次从荆鄂向北运粮,并着江南的粮草,总不过五十五万石,徐匡生称,高家从岚州买走了三分之二的储粮,以往年秋末的的仓储计算,两湖这一来一回,便省下七八万石粮食,而高家在一买一卖之间,亦能得不少好处”,季息将各城军粮约了数,大致同几人讲了。
“七八万石,那便是三万户百姓春耕秋收,一年的赋税”,宋照岄闭了闭眼,“这些钱粮若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倒也罢了,可如此大费周章,只怕两湖打着别的算盘。”
“两湖官员,先生可有熟识的?”季息问起袁鸣宇。
“现任的某也就是听过个名字罢了,过往任职的倒有一个,某来往过几次”,袁鸣宇扶额,忆起往事,“某从京中离开后,辗转去了益州,期间朝廷派了不少按察使,其中有一人名叫杨汲,后来升任了荆南节度使。”
“杨汲?”宋照岄似抓住个线头,侧头细想,“可是现今的户部尚书?”
“娘子对朝廷官员甚是熟悉,不错,确是这人”,袁鸣宇捻着胡子,眼神在宋照岄和季息间来回,“但他离开荆南已久,此事是否有他参与,也难推断。”
“顺着推无法断定,可逆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