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月送的鞋。
待十分钟后,脚步声再度响起时,她回来了,怀里多了三本书一一但丁的《神曲》。
她将那精装的三本不由分说地安放在江述月面前,透彻清亮的眸子里仿佛进了流光,用一种诚恳又略带请求的语气说:“等你有空且方便的时候,可不可以跟我讲讲。”江述月看着她亲手挑选的书,心境有了波动,轻声道:“为什么选择这几本?”
他看了一眼陶栀子脸上的璀璨笑容,又将视线落到那最上面的一本书。
《神曲》的第一本就是地狱篇,封面上是按照的但丁的描述而绘制出的地狱的油画,那九层结构的地底世界。九层地狱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越往下层越狭窄,每一层都关押着不同类型的罪人。
“但丁对于地狱的描述更加详尽,我好奇地狱到底什么样子。”
陶栀子如实回答道,眼神却在后半句响起的时候飘忽向其他地方,如同一团雾气涣散开来。
她感受到了江述月的眼神,那种波澜不惊的视线仿佛总是带着洞察人心心的力量,让她觉得此刻自己的心中所想早已被他层层解构。
江述月不置可否,但是以陶栀子对他的了解,只要不是明确拒绝,就代表着他同意了。
喝了茶,坐上沙发的瞬间,空气中是木头的香气,还隐隐飘散着江述月身上的淡香,她在他背上曾不小心闻到的。一切的条件是这样完美地具备,陶栀子觉得那条掌管困意的虫子瞬间找上了自己。
她昨晚几乎无眠,吃了药才勉强控制住心跳,此刻那积蓄已久的困意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被迫不及待地释放出来,尽数奔流。
原本想打起精神对江述月说点什么的,一开口却直接是一个大大的哈欠。
她连忙惊醒般捂住嘴,在睡眼婆娑中弱着声音惭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困着来找你的。”
江述月直觉掠过她奇奇怪怪的道歉,开门见山问道:“昨晚没睡好?″
陶栀子强撑着困意,点点头,“失眠了。”“那就先睡会儿吧,等你睡好我再给你讲。”江述月的声音在模糊的听觉下仿佛格外温柔和动听。陶栀子憋着不说话,心里觉得不大好,但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毫无疑问的是,她在藏书阁的空间里,在江述月的面前感到绝对安全,才能暂时忘掉那些恐怖的记忆。就连他身上的冷香都仿佛成了催眠的药剂。陶栀子拢了拢自己的衣袖,有些拘束地斜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双脚依旧接触着地面,动作非常礼貌。“我就打个盹就好了,如果有人来巡查,你可以随时叫醒我。”
意识飘忽间,一句完整的话碎落不成段,倒也饱含她的万千思量。
这个上午温度正好,不冷不热,藏书阁内因建筑特点飘着一缕清凉穿堂风。
这一眠,许久不见的香甜,一开始还动作拘谨,进入深度睡眠后睡姿便不由自己操控了。
成年后都不曾有过的安眠,一眠无梦,也无惊扰。倏而间,她睁开眼的时候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错觉,因为体感上时间仓促,足以让她淡化记忆一样。双拳依旧紧攥在胸前,身上多了条薄毯子,上面是洁净淡雅的木兰香,有些陌生的香气。
当回过神之际,她才发现自己已然是侧躺的状态,光着脚半屈膝,全身尽数躺在了沙发上。
她疑惑之际,反而不敢动弹,像是担心自己睡梦中是不是做了什么不雅动作,否则怎么会有这种断片的错觉。起身之前,她飞快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嘴角是否有湿润,这才缓慢地起身,穿上了鞋。
对面的沙发空空如也,茶杯中残留着香气,江述月却已不知所踪。
心中的失落刚升起几分,随着一阵食物的香气传来,脚步声响起,是江述月亲手端着餐盘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