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脸上全是好友颈腔里喷出的新鲜的血,血已经冷了,但他感觉还是温热的,散发出一股腥红的香。
不知道是谁,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把阿勒图从他身上拖开。
海兰察终于从窒息中脱离,大口地呼吸着难闻的空气,他艰难地挪动着已经麻木的双腿想要起身,乱发完全掩盖了英武的眉眼,状若厉鬼,十分可怖。
他跨过地上已经卷了刃的扁刀,用尽残存的意识向佐领走去。
敌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仅凭他们这残存的不到十人,即便各个有索伦人以一敌百的武勇,也扛不到援军到来。
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不清楚是否有援军在路上。
清军已经被叛军杀散了,大多数营帐根本不知道战况如何,只能漫无目的地向东边拼杀。
现在他们能做的,也无非就是暂时保全自己的性命,并且期盼着主路军向大清在西北的大本营乌鲁木齐求援的将士能将援军尽快带来。
没有时间再耽搁,佐领立刻下达了沿河行进的军令,一行人凿破河面的厚冰,草草地洗去血污,拖着沉重的脚步开拔。
海兰察脸上还挂着冰碴儿,冰凉的河水带走他热腾腾的杀气,理智在寒风中渐渐回笼。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阿勒图惨烈的死状,可偏偏月余来噩梦般的记忆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敌军的狞笑、战友青灰色的残肢……最多的是血,越来越多的血,一股子地涌上来,似乎能把他的意识淹没。
海兰察突然急促地呼吸,一旁的人察觉到不对,半拖半抗着他往前走,直到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