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讷俯首。
季檀寒声道:“之后可千万不要落到我手上。”
*
京中收到监律司消息,烟火已经放了一轮。
宣榕有一颗棋迟迟落不了子,索性暂时放下,远眺雀楼上正忙碌搬运烟花的伙计,忽而道:“北宫那边如何了?”
已然入夜,而长街人不减反增。男女老少皆面带喜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抬头望天。
数不清的孔明灯趁夜而起,整个望都夜空光亮璀璨。
偶有几个杂耍摊子,钻圈、扔罐、吐火,操控活灵活现的木兽。
御林军三千人,今日,大部分有要务,仍留了少部分沿街巡逻,将一切危险扼在萌芽。
来人汇报:“还未有发现……”
但随着他话音未落,一道窜天火光,自雀楼高台拔地而起。绽开朵朵烟花。
“咣——”隔城相望的北边东角,也传出一声巨响。似是有物爆炸。
谢旻先坐不住了:“是北宫!北边城门是昔帅在把守对吧?”
宣榕却隐约察觉不对。她抿了口茶:“哪个人逃命……会大张旗鼓昭告天下——让昔大人增兵回调!来这里!”
谢旻眯了眯眸:“是要堵人吗?那不该去南门……?”
“不是。”宣榕豁然起身,“保护百姓!”
果然,像是印证她的猜测,短短半盏茶时辰后。
有两纵六匹烈马沿路狂奔。四个死士骑马当街开道,似是全然不顾前方有人,见到人群速度不减反增,后方尾翼,二三十个精锐步行断后,着实强悍,脚程居然不输快马多少。
而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有两人。一样容貌,一样打扮。在街口出,不假思索分道而行——
又是让穷追不舍的御林军被迫一分为二。
可想而知,在此之前,也“分”了不少次。
一时间,尖叫四起。水泄不通的人潮艰难地向街道两边涌去。
宣榕临街而望,默不作声,而一旁谢旻早就震怒:“御林军不是佩了刀剑弓弩吗?让他们射马!!!”
路上其实不乏巡逻御林军,但他们得见缝插针从马匹蹄下捞人、谨防踩踏,无暇堵人。只能眼睁
睁看着烈马一骑绝尘,然后在某个杂耍摊面前站定。
而那杂乱喧闹的卖艺小摊,停了一只半新不旧的“吐火鸟”。死士下马,捯饬几下,斑驳的铁痕瞬间剥落,露出精致的铁钢色泽。
紧接着,蒸汽嗡鸣,轰然一声,那鸟如鸢鸾,载上三名死士和他们护在中间的男子,升腾而起。与孔明灯一道,飘然于空。
这时,所有人才看清了男子的容貌。
这人英俊。但英俊得有点脂粉气,像是年幼时刻意培养出的女气——就像昔咏在年少时,刻意培养出的英气。
桃花眼,桃花唇,像极了幽暗深水里的毒蛇。
谢旻咬牙念出了他的名字:“卫、修。”
可谢旻在楼里,站在鸢鸾上的卫修看他不到。只是垂眼看地。
鸢鸾只能坐四人,剩下的几十死士,皆被羁押。全都咬开牙内毒药,当场毙命。
而与此同时,有女子纵马追来。她高束的马尾被寒风拉成长线,眉眼凌厉,看到鸾鸟高升,想也不想,迅速搭弓一箭——
在坚硬的玄铁上碰溅出火花,没射入,但成功让飞鸾狠狠一晃。
这吸引了卫修的目光。
他眸光含情脉脉,像是看着相处多年的情人,同昔咏遥遥作揖,亲昵道别:“赵将军,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啊。送你一份临别大礼,不知你是否喜欢?”
说着,他在逐渐升腾的飞鸾里站定,任由北风吹拂衣摆和鬓发。一指近在咫尺的雀楼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