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鹤虽没有应话,却抬手招来一股风,吹得四周草木东歪西倒,随后便有点点荧光漂浮起来,密集地涌现在道路两边。薛茗细细看去,发现这些都是萤火虫,散发出的光芒像是星星落下来一样,放眼往下看,竟是密密麻麻汇聚成河,形成了望不到尽头的繁星之路。
薛茗对这样的场景完全没有抵抗力,惊叹地瞪大眼睛,满心都被这样的美景震撼,一手被燕玉鹤牵着,一手去抓那些飞来飞去的萤火虫。
身陷淤泥困境时,薛茗总觉得生活烂透了,属于她的人生也不过是一团泥巴,毫无光芒可言。可她又是很容易被治愈的人,一份好吃的甜品,一杯好喝的奶茶,以及任何带着幸运属性的小事又会让她觉得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她认为芸芸众生中,与她相同的人数不胜数,大家都是这样,一边被生活伤害,一边被生活治愈,在痛苦中感受美好。
人们总是被生活所困,但又在感受到一丁点的幸福时不计前嫌地想,活着可真好呀!
薛茗大声宣布:“我要活一千年一万年,当一个老不死的妖精。”
燕玉鹤虽然觉得这话并不好听,但还是在前面应道:“好。”
话音刚落下,前方突然显出刺眼的光芒,薛茗的眼睛被刺了一下,下意识用手挡住,等再睁眼时,就看见面前不远处的半空中飘着神色阴沉的水曦和两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来势汹汹,十分不善的样子。
薛茗吓得双腿一软,此刻很像是跟男朋友在晚自习下课后牵着手,在操场的暗处散步时被年级主任的超强手电筒锁定的小年轻,本能地害怕起来。
燕玉鹤倒镇定得很,朝师父和两个师叔行拜礼。
“燕玉鹤,你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忤逆师长的事都做得出来?”水曦严厉的声音砸下来,重重落在两人身上。
这声音并不响,但不知从何来的威压,让薛茗心中一震,不自觉地低头躬身,仿佛下一刻就要高举双手求饶。
燕玉鹤道:“弟子不敢。”
“你不敢?”水曦冷声道:“你都敢拒绝天之封赏,放弃位列仙班,私自下山,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燕玉鹤回道:“弟子并未私自下山,已写了请离书放至师父的桌上。”
水曦厉声斥责:“我没看见,便是没有。没得我亲口批允,谁准你下山?”
燕玉鹤看起来尚是情绪平稳,薛茗却早已吓得不行,缩着脑袋站在边上,生怕这批评落在她的头上来。
“弟子往日下山都是如此,不知师父何时改了规矩。”燕玉鹤回道。
水曦大怒,冷笑一声道:“看来是如今的太虚宗容不下你了,若我说你今日敢拒了天恩下山,日后我便没有你这个徒弟,你当如何?”
边上的两个男子听闻,便齐齐朝水曦劝道:“师姐,不可冲动。”
“是啊,赤霞向来是懂事听话的孩子,一定分得清轻重缓急,该让他好好想想才是。”
话说到这份上,薛茗也顾不得装乌龟了,虽说这是他们师门之内的事,但终究也有她的参与,于是她顶着教导主任般严厉的目光,壮着胆子道:“仙长,您先不要生气,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就行……”
水曦瞥她一眼,虽眼风不厉,但薛茗仍是像被敲了一闷棍,硬着头皮将剩下半句话说完:“燕玉鹤有自己的打算的。”
此时燕玉鹤忽而撩起外袍,跪了下来,微微低头道:“师父,赤霞在太虚宗长大,从未生出过离开师门的念头,但大道之路我只信自己,就算师父日后不认我这个徒弟,我仍将自己当做太虚宗的弟子,得召便回,不召便在人间以除恶诛邪为己任,宣扬太虚宗之宗旨,保人间安宁。”
他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语气平缓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