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起来,还向着现实入侵、三维展开,并且每一种颜色内部,都是活的……
色彩狠起来,是能杀人的。
这不止是眼花缭乱,这是让人的五感运转都崩盘了,陈琮呼吸急促、心跳过速,开始出现幻听,甚至会突然惊惧,觉得那颜色铺天盖地、即将把自己压扁。
多亏了突如其来的一声信息音,仿佛一根自天而降的尖细钓线,把他从那个窒息的大漩涡里颤巍巍拎钓出来。
陈琮腾一下坐起,大汗淋漓。
这真还不如梦到蛇呢。
颜如玉跟他说话:“怎么,做噩梦啦?吓我一跳。”
陈琮转头看。
那声信息音不是幻听,颜如玉真的在查看手机消息,一张脸被屏幕光映得白亮。
陈琮抹了把额头的汗:“几点了?”
颜如玉答非所问:“嚯,天不亮发这通知,昨晚上肯定出什么事了。”
还念给陈琮听:“第四十七届大会延期,会众可根据工作安排,自行选择去留……散会咯。”
这就……散会了?
陈琮觉得自己有一半还停留在梦里,听颜如玉念信息,每个字都听得清楚,连缀成句,就是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僵了会,下床走到窗前,拉帘推窗,想让凌晨的寒气帮自己醒醒脑。
天确实没亮,但边缘处最稀薄的地方,已经隐隐渗出晨曦的微白,停车场还浸在安静泛黄的路灯光中,正对着窗停了辆蓝色的皮卡,车灯像两只呆滞的眼。
一阵风吹来。
真特么冷啊,陈琮抖抖索索伸手,又关上了窗。
肖芥子也还没醒。
可能是因为昨晚上运动量有点大,她睡得很好,停车场靠近马路,总在过车,其实有点吵,但听习惯了之后,车声就像河流,连绵不断,反而把人拉向更深度的睡眠。
睁开眼的时候,身周都是雾,像混沌初开。
这场景,她每晚都能见到。
她爬起来,向着雾里走,心里很平静,知道走着走着,雾气就会渐渐消散,接下来,会像书里说的那样: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又走了一段,她停下来。
没有雾了,可能是因为多“长”了一只眼睛,这次看周围,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清晰。
天地阔大,是黑白二色,黑色罩在头顶,白色则自半空延展到脚下,分界处不是平直的地平线,是斜而巨大的一条——这个世界像是经历过挥刀一斩,留了条无边无际的刀痕做分界线。
肖芥子原地坐下,顿了顿又躺倒,阖上眼睛,两手努力向左右伸展开,陷进地下,想象自己是一粒呼吸着的种子,而手指是种子上长出的根苗,要尽可能多地向大地汲取养分。
姜红烛说,这叫“石补”。
她说,吃东西是补,养石头也是补啊,石头也是能养的你信不信?就好比乡下人养猪崽,它小的时候是你照料它,养大了,膘肥体壮,就该它回馈你了。
石头养着养着,也跟人亲,养到后来,就好开宰进补了,只不过补的不是营养,是另一些东西罢了。
这话,肖芥子是信的,毕竟她的石头是和田玉,而关于玉,民间自古就有很多说法,比如“人养玉,玉养人”,再比如“玉碎人平安”。
玉碎了不就是开宰了吗,人平安那就是进补了,这种补,好过人参虫草。
过了会,肖芥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睛。
就在她身侧不远,有一处的空间似乎发生了扭曲——很像夏日高温时,因为太阳炙烤引发区域空气密度变化,光线产生折射,使得人眼视物失真。
有什么东西,雾蒙蒙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