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被褥里。
过了好几秒,她带着颤抖的哭腔,才从被子中模糊的传来。
“好痛,阿一,好痛……”
薄尔一个激灵,稍稍松了手。
站在角落的医生似乎看不过眼,快步冲了上来,将他拉开,冷静的声音中压制着情绪,“请不要再刺激病人了,好吗?”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她的精神很脆弱,挥出现幻觉,可能你身上有某种特质,就把你和记忆中的人重叠了,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对待公民吗?”
被医生护住的少女本来编好的发辫都凌乱了,抓着被子浑身颤抖,哭得丝毫不顾及形象,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大滴大滴眼泪落在被子上,濡湿出一个一个点,薄尔看见她插着输液针的手背,血液已经倒流进输液管了。
“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薄尔干脆利落的道歉了,可道歉后该做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只能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尴尬中,他又一次想摸烟盒。
“你想干什么?”
爱月海哭得声音都变了调,却还紧紧盯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烟味了吧?”
不是吧,是在骂他?
薄尔掏出烟盒的手停驻了,他还没想出该怎么回应,爱月海劈手抢过他的烟盒,一把扔到地上。
薄尔:“……”
他深吸了一口气。
“抱歉,病人情绪起伏太大了。”医生搂抱着爱月海,耐心拍她后背,“我要给她注射镇定剂了,她目前的状况,已经不适合问话了。”
爱月海在哭,一直没停,医生拔了她手上的枕头,又给她注射。
问话只能中止了。
薄尔紧绷着,快步走出了病房,他很难得有这么强的心虚感,他之前每天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罪者,这其中当然也有女人,眼泪也见过不少,但他从没见过爱月海这么哭的——
他看见她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他站定在走廊,下意识想摸向口袋,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来电人是左惟朝。
医生收拾好东西,走出病房时,薄尔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正靠在走廊,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的侧脸,晦暗难辨。
医生的脚步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走上去,将烟盒还给薄尔,没有说话。
薄尔接过,本来想抽一根,想起刚才的电话,又索然无味,就将烟盒揣回口袋里,“现在好点了吗?”
“注射了镇定,现在已经睡着了。”
薄尔隔着玻璃门,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睡脸像天使一样,根本看不出刚才胡搅蛮缠的可怕劲头。
“这里。”
他沉默一阵后,忽然开口,“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许接近这里,警察也一样,明白了吗?”
刚才,左惟朝来电。
他说,他会回到这边,来接手这些事情。
已经是他的案子,就像是被狗咬在嘴里的肉,他怎么可能让左惟朝来分,想都不要想。
如果能完成这个任务,他就有可能再次升职。
左惟朝大约会在后天前到达。
后天之前……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一定要在这之前将真相和人都抓出来。
电话挂断,他还在死死盯着墙壁,医院的墙壁上,理所当然的挂着一堆医生的照片,这个也好那个也好,都是秃顶的老头子,和他那没用的上司像是共用了一张脸。
真是……没用的上司,恶心的同僚,以及莫名其妙的案情。
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绝望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