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石盥洗台面,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两声冗长拨号音过后,电话被人接起。
“有事?”冷沉低哑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我在纽约,以前常去的那家咖啡店里。”飞鸟读老老实实的交代,怕他想不起来,又加了个限定后缀补充,“卖抹茶冰激凌的那家。”
旧金山的别墅里,正午的日光透过院子里树梢层层浓荫的叶,斑驳明丽的落在餐厅的白橡木长桌上。
长桌对面,朗姆听见声音,冲他比口型问,“谁?”
琴酒懒得当传话筒,按开免提,懒洋洋将手机往长桌上一扔。
“我被卷进杀人案里了。”
飞鸟读的声音回荡在死寂冷清的别墅里。
琴酒淡然,“你杀人了?”
飞鸟读:“”
飞鸟读:“我扶了死者一把。”
电话里沉稳气息滞了一瞬,似乎被他给气笑了。
冷声嗤道,“你麻不麻烦。”
飞鸟读心虚的不吭声。
琴酒:“说。”
飞鸟读像只找到组织的小动物,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将他今天进店以后发生的事倒了出来。描述的详细。
琴酒听完,点了支烟,打火机燃起的声音擦过耳畔,用事不关己的冷漠语气问。
“所以你找我做什么?”
“问凶手还是帮他脱罪。”他给出了两个完全截然相反的答案,可却都说的那么轻易。
“不都不是。”飞鸟读口干舌燥的张了张口。半晌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凭白无故提起一件与这毫无相关的事。
“只是想问你还记得你欠我一场电影吗?”
电话里倏忽静了下来。连带着对面的嘈彻蝉鸣声都格外清晰。
飞鸟读在水雾弥漫的半身镜中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镜中倒映出的模糊人影清隽,柔顺金发松散垂落身后,昳丽面容中透着股苍白的漠然,飞溅的水珠沿着镜面中劲瘦腰身蜿蜒滑落。
他长大了。现在,他也已经可以从容的参与进这场游戏中。
向琴酒坦白挑明他已经清楚那些曾经的试探,曾经的手段,然后再表现出“你看,我已经不介意了”的态度。
这也是他的手段的一种。
大人之间的爱都是狡猾的。
如飞鸟读所想,电话里长久的沉默后,一声极轻的,微不可闻的“嗯”低低响起。
朗姆眼神奇怪,不知道这两人在隔空打什么哑谜。
琴酒没有半点给他解释的意思,沉戾面容不动如山地氤氲在白雾里。只有一下下无声轻叩桌面的指骨显示出他并非表现出的那么平静坦然。
飞鸟读不在意电话里那副无动于衷的语气,笑了起来,“太好了,你也没有忘。”
“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只是拿不准他的手法,所以来问下你。”
他停了停,开口邀请道,“如果这次我合格了,之后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潜台词是可不可以算我通过了当时的那道测验。
有点耍赖,他知道。
但他觉得琴酒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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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死者的时候,有过那么一刻,飞鸟读也想过就这么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拔腿就走。
他找了很多借口,比如他只是个尚未毕业的学生,没有察觉异常很正常,比如犯下罪行的人情有可缘,再比如他就不该将自己牵扯进一件又一件麻烦事中。
但归根到底,他清楚只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回头看,一走了之的躲掉。
他就还能拥有一段记忆里某个温暖闪光的地点。
就像游戏安全屋回档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