辆马车。至于旁的丫鬟小厮什么的,便随着后面摆放各种物资的马车一起走,到了晚间歇息的时候,就几个人一起挤进马车里面,跟各种杂物睡。这一路上便是这么走来的。
冬日雪冷,行在路上更冷,北风一吹,人都打哆嗦。
顾老太君上了年纪了,便一直留在马车里,裹着汤婆子,不曾出去过。
马车不是太大,里面什么都没摆,只摆了几层被褥供人歇息,虽说冷不着,但是这么点地方叫人一直躺着,也是颇为局促。她年轻时候日子难,但后来却是久不吃苦,养尊处优惯了,现下一吃苦就觉得浑身难受,不自在极了,常常在马车上提出各种无礼要求,比如非要吃什么糖饼果子,又或者说什么东西落在了老宅里,非想要回京城再去取。她这一番折腾,其实就是一个目的:她不想跟着儿子去边远地方赴任了,只想自己留在京中的宅院中居住。她这么一把老骨头,哪里还有折腾的力气?到了那些偏远地方,命都要被磋磨掉一半去,且处处人都不识得,还不如留在京城中。起码,她那些老妯娌们还能来与她说说话,日子也没那么难熬。
但是这种丢下儿子受苦、自己在京城享福的事,顾老太君又抹不开脸面讲出来,所以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上路,然后在路上一顿作闹,想等着她儿子说出来一句:“娘您回去吧。”今日顾老太君是夜半被冻醒的,一醒来便是一顿咳嗽,嘶鸣的声音听着似是要将肺都从喉咙里咳出来。处处醒来时,顾老太君难受极了,一张满是皱纹
捡痛苦的扭在一起,抱着被子风烛残年般的咳。
她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因为落到了这个境地,她心中难免生恨,但是恨来恨去,她不恨自己,不恨顾云亭,只恨柳惜娘和盛枝意。“盛枝意,蠢货!没了我儿子,根本不会有人要她!她迟早会后悔的!”
“柳惜娘这个贱皮子!害了我们全家,勾引我儿子,生了个小贱皮子,勾引我孙子。”
她那么好那么俊的一个孙子,活生生被逼成了疯子啊!
到现在都治不好,只会一直坐着傻笑!
顾老太君缩在被子里,骂完这个骂那个,所有人都骂了一通,才觉得心里头好受了些,正要唤个丫鬟进来伺候,突然间马车却一阵倾斜摇晃,将顾老太君晃的“砰”的一声撞上了墙壁。这马车夫怎么驾的马车!不想活了吗?
顾老太君正被撞的头晕眼花,一阵阵臭骂还没从喉咙里冒出来,便听见“嘎吱”一声响,马车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外面闯进来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蒙面男人!北风和丫鬟的尖叫声一起从马车门外钻进来,灌满了整个马车内。
顾老太君懵了一瞬,转瞬间便醒悟过来了,这是碰上劫道的了!
这地方处于深山之间,雪厚、多树,寻常人死在这里头,尸体只需要往树林里面一丢,便会被冬日间猎食的各种动物啃食,到时候尸骨无存,什么证据都没有。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报官到官府上去,都不一定管得了。
这茫茫大山,浩浩大雪中,上哪儿去寻几个劫道的人呢?
所以顾老太君尖叫着喊道:“钱在后面的马车上!东西也都在后面的马车上!莫要杀我!我一个老婆子,莫要杀我!啊一一但她的话还没说完,这蒙面男人已经一探手臂,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将顾老太君从车厢被褥中给提出来,抓出了马车里。顾老太君被抓出来的时候,左右一看,才发现顾云亭也被抓出来了。
四周围绕着一群壮年男子,个个儿都是蒙着面的,还有一个被黑袍笼罩的人坐在马上,盖着黑色的兜帽,让人瞧不清来人的身形与样貌,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这群人不为钱财,不管逃跑的丫鬟和小厮,只是将顾云亭和顾老太君一起拖出来,然后丢在了雪地上。顾云亭和顾老太君都狼狈的被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