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倾倒了。腊肉腌物,主子们用不得多少,往后只叫大凌河庄内征猪百头,腌鹿、腌鱼尽数减半……三百只足矣。”
“你这宅子虽然拾掇的简朴,可行事还是奢侈了些啊。”
三官保登时脸色惨白,叩首在地不敢抬眸。
皇上早就发现了?察觉到哪一步?按下不表只做敲打又是为着什么?
康熙没管他的心思,继续道:“另外,往年盛京总是在三四月份寻觅捕获雏鹰鹯鸟,耽误农时,最终却因不听饲唤,难以献上名品鹰鹯到京师。这些劳民伤财之事,朕都有所耳闻,往后,便不必再做了。”
他又说起冬日行围乃练兵之举,不可废止,但春夏应放山于民,给他们打猎获取食物的途经。如此桩桩件件,三官保都一一应下,腿都跪的没知觉了。
康熙终于唤他起身,拍拍人的肩膀。
“几个跨院既然封了,就那么放着吧。还有你费尽心思叫人寻来的那些奇石珍宝,藏着自己玩一玩,朕便做不知,也无不可。”
三官保看着万岁爷远去的背影,终于腿一软,重新瘫软在地。
*
从盛京出来,康熙走走停停,直奔吉林乌喇军屯地方。
三月末,下了一场暴雨,御路被冲毁不少。
康熙正好带着胤礽、赫舍里驻跸库鲁皇庄,索性也就多呆了几日,顺道将沿途所见所闻整理一番,写成三封长长的信件,交予专差送回京师慈宁宫。
庄子里头真是应有尽有。
胤礽一向喜欢这些个种地务农之事,觉着与泥巴打交道十分有趣。这回有时间,更是跟着庄户们玩了个尽兴,还学到许多新知识。
康熙也不拦着。
他本就重视农桑,每年入春都会亲自下地耕种,甚至打算过两年等京郊的畅春园建成了,要在那里亲种一片水稻。
帝后二人相携坐在午后的树下,吹着凉风,看着胤礽饶有兴致跟在庄户身边,学习水稻育秧。
赫舍里无奈叹道:“这孩子真是随了皇上的性子。”
康熙当然是希望胤礽像他一般,成为大清未来的贤明君主。但私心又想着,孩子在父母面前,还是要如皇后一般,淳善柔和的好。
于是道:“保成也像舒舒,他是随了咱们得优势。”
赫舍里便也笑了。
……
与树下的帝后二人相比,稻田这头却八卦的起劲儿。
胤礽正兴致勃勃听人讲满洲嫁娶风俗。
皇庄上的奴才,尤其是能在太子爷面前露脸的,那也算是旗属包衣。今日庄子上的旗校特意寻了自家婆娘觉罗氏来,陪着太子爷聊天闲谈,熟悉务农之事。
觉罗氏是下五旗的包衣,今年瞧着三十多岁,却已经是二嫁了。
先头她所嫁非人,丈夫是个短命的,染上病早早死了,她的一应陪嫁、田产、牲口都要被判给夫弟。
这是满人一贯的传统。世祖入关之前,满人续娶兄嫂、侄媳、婶娘等事屡见不鲜。多半都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觉罗氏一点也不愿意留下。
“多亏了当今圣上颁布了一道旨意,准许八旗包衣寡妇不再守节,另行婚嫁,且再嫁后能取回部分嫁妆财产。奴婢这才能全须全尾地出来,跟着当家的过好日子。”
她说话时,眼中满是感激,还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胤礽不禁探着脑袋,往康熙那头张望——
康熙已经起身去巡看庄田插秧之事了。小太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才发觉,原来阿玛竟然早就会插秧了。
他好像什么都会。
而这个什么都会的人就是他的阿玛!
胤礽心底升起一点骄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