帑银,借贷给内务府皇商。
内务府的帑银外借,还是头一次。
皇上除了想要以此缓解官商周转资金困难的问题之外,更多的,怕是为了八旗穷困人丁的生存。
这是个好思路。
只不过,万岁爷如今心里只有个草拟的雏形,却没有具体的实施框架和策略。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赫舍里笑着抬手,叫逢春帮着盛了一碗汤过去。
“臣妾原先还在想,皇上此番祭祖,一来是告慰祖宗江山大定;二来为着壮军威,以震慑边疆;三来便该是怀柔安抚满洲勋贵了。没成想,到底还是比不得皇上心怀天下,不止满洲勋贵要笼络,八旗子弟兵丁亦是被您放在了心头呢。”
康熙得一红颜知己,又能这般嘴甜,心头舒坦极了。
“到底是曾在关外奋勇作战的满洲后代,朕记着他们的功业,自该有什么好处都想着些。”
再者,盛京的勋贵王公们,已经绝非赏赐一点财帛就能笼络的,各自都有着自个儿的小心思,不提也罢;
反倒是这些穷困兵丁,人数庞大,许以薄利便可忠心耿耿,实在是事半功倍,不容小觑。
胤礽听着阿玛额娘你一言我一语的议着政事,只闷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
不好好用膳可长不高。
汗阿玛虽然也不矮,但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说不定本来能长更高呢!他可得吃得饱饱的,往后定然要越过阿玛去!
小太子信心满满地冲着康熙扬了扬下巴。
康熙余光瞥见了,问:“这兔崽子,朕跟你额娘讨论正事,你得意什么呢?生息银若用得好,事关家国,老满洲的态度也会出现松动——”
说到这里,康熙转了话音,似笑非笑道:“朕此番带你谒陵,便是要盛京的王公们瞧一瞧大清的皇太子是何许人。你若能叫他们也刮目相看,此后再有多少小得意,朕都任由你去。”
胤礽轻哼一声:“阿玛此话当真?”
“自然。”
小太子踌躇满志地吸了吸鼻子。不就是生息银两嘛,虽然他不懂户部政策,也不知钱要如何生出更多的钱。
但盛京总有人懂。
说到底,这就是一桩与人打交道过招的事儿。
*
休憩整顿一夜之后。
天还未亮,康熙便带着胤礽开启了忙碌的谒陵祭拜仪式。
从初四到十一日,整整七八日,诸王贝子、朝臣台吉等人跟随帝王与储君,先后谒福陵、昭陵、永陵行礼,奠酒举哀。
康熙亲自告慰祖先“三藩平定,海内安宁”,又刻意提起“皇太子胤礽聪敏多思,德才兼备,大清江山后继有人”之事。
不管底下有多少人心惊狐疑,康熙自个儿总归是满意了。
出关祭祖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崇尚满洲”,而立嫡子为储君又被视作“重视汉人传统”。他两头都占尽,余下的满汉对峙,他是乐见其成。
帝王心情不错,中间还抽空给太皇太后写了四五封信,借着谒陵之事,将盛京如今的形势一一讲给他玛嬷听。
这都是从前保留下来的老习惯了。
上次东巡是在康熙十年。
那时他不过才十八岁,在外驻跸整整两个月,看许多事情都稚嫩不周全,总得玛嬷在旁提点着。到了今日,他也依然大事小事常常与玛嬷分享着。
他只期望着,不与玛嬷祖孙离心。
谒陵完成之后,康熙便打算借着行围的名义,巡行各处皇庄。三官保心里头到底不踏实,想要跟着一道去,却被康熙拦住了。
康熙笑道:“今年初,内务府总管噶禄会同尚膳正奏称,盛京运来的腌制兽肉过多,没放几日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