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阴影中,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咖啡一口没动,而里面的冰早就化了。
那边又说了什么,但楚停云却没有耐心听完,他嗓音微冷:“我说了,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回不来。”
话音刚落,咖啡厅门口的铃铛忽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叮铃铃——!
像是那扇门被谁匆忙用力撞开了似的。
那一刻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之,楚停云的心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一道熟悉的人影闯入视野——
黑发青年穿着一身蓝色竖条纹病号服,此时一手拿着拐,一手护着怀里的文件。
他环视一周,看见角落里那个男人的刹那甚至连拄拐走几步都等不及,直接单脚跳跃,几下就越过旁人冲到了楚停云面前。
由于惯性,加上左腿还打着石膏,宴寻有点冲过头了,整个人差点直接撞上去。
好在他身手敏捷,最后丢掉拐杖在对方身后的墙上撑了一把,到底没让这尴尬的事故发生。
青年此时一手撑在楚停云后面的墙上,弯腰凑近去想要跟对方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他并没有意识到两人这样的姿势仍是尴尬。因为从第三视角看起来,就好像是他故意把楚停云强行圈禁在角落里似的。
可迟到太久,宴寻已经无暇注意这些。原本他都做好了对方早就愤怒离去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人却是真的等了他四个多小时。
所以情急之下,宴寻直接将所有的检查结果文件一股脑塞到了楚停云怀里,就着这样的姿势立刻解释道:
“实在抱歉我是去做检查了。项目有点多,就算是加急也等了很长时间。”
他语速极快,换气时带着一点点潮热的喘息,
“报告一出我就打车过来了,可是不巧撞上了晚高峰所以只好提前下车,但付现金的时候司机师傅找不开”
宴寻平时并不是个话多的人,也不是如此莽撞的人。只是此时此刻他实在需要这样迅速且细致地解释,才能让楚停云相信自己并非故意鸽了对方四个多小时。
楚停云听没说话,这样过分亲近的非社交距离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只是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盯着宴寻看。
对方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或者说是用那滑稽的单脚跳跃姿势过来的。
因为刚才并没有车在外面停,而且宴寻看起来淋了不少的雨。
青年黑色短发一卷卷弯着,湿漉漉地贴着额头和耳朵。也许是一路在雨里跑来吹了风,他的眼睛有些红,倒衬得眉睫上挂着的水星不像水了。
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被主人遗弃了的落水小狗。
楚总靠在椅背上,目光在青年的脸上无声游弋。
其实宴寻的模样看起来跟之前没太大变化,但是眼神却变了很多。
很多,很多。
明亮,干净,青涩,真诚,扑面而来的学生气。
不仅是眼神变了,还有说话的态度,语气,口吻,甚至是面对自己时无意识的肢体动作。
就像医生说的那样他好像真的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
不记得过去的恩怨和眼泪,酸楚和痛苦。
不记得那看似美满婚姻下的一切腌臜龃龉。
更不记得自己曾多么努力地,千方百计地,想要逃离眼前这个男人。
宴寻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十八岁的那年,停留在还不认识楚停云的时候。
这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楚停云的唇角慢慢地,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思索间,男人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宴寻的脸上一一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