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蝌蚪!全都是蝌蚪!可把我给恶心坏了!”黄毛毫无形象地扒着森林碎碎念,“天上地下都是,一股脑的往我这挤,用飞龙在天都没用,好像失灵了一样。”
“不是失灵。在NPC没有遵守规则时,我们的金手指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处于生命垂危之际,金手指只能给NPC带来一定伤害,这是副本的限制。”安岳站在距离宫玉澜最远的地方开口。
阮诺惊魂未定地抱紧她胳膊:“感觉我们的金手指既有用又没用啊,有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许的什么愿望。”
“你是在说我吗?“森林哭丧着脸,因失血过多嘴唇开始发白。
“呀!你快别说话了。”阮诺怕他下一秒就晕在这里。
正房的中间出现了一条宽阔的路,把自建房劈成了两半,像是直插在婚姻坟墓上的利剑般,象征着破土而出的自由。
路的另一端是下着红色雪的平原,三五米开外,是一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白墙。
“我们可以出副本了?”黄毛喃喃发问。
安岳第一个踏上归路,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还不快走?”
森林怪叫一声,眼冒金星的又瘫靠在黄毛的肩膀上:“快啊程少,等什么呢?”
黄毛程少如梦初醒:“能回家了……能回家了!”用没有骨折的那只手搂着森林就往路上冲。
“耶!回家啦!”阮诺追赶着安岳奔向平原。
宫玉澜坠在最后,好笑地看着安岳逃避的步伐,她就不说点什么吗。
自建房上空出现了一幅亮着灯的女人简笔画,它慢慢飘到平原上五人的面前,然后是高中少女画,初中女孩画,小学女孩画,最后是他们的第一关卡,儿童女孩画。
远方又想起了那一首欢快的儿歌《春天在哪里》。安岳也终于知道,这首歌象征的不是赵静怡的大女儿思思,也不是刚来到世界的二胎,更不是还未出世的小儿子,而是赵静怡本身,她在渴望着回到降生的最初,自己最原始最纯真的起点。
可是,她的春天再也找不到了。
那些一个个女孩的形象就像赵静怡的一生,绚丽灿烂的绽放又极速的枯萎。她从小到大默默承受着来自这个世界的各种恶意,那些大人们故意忽视的创伤和强加给她的爱,让她一步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求助无望,只好独自承受,忍耐,然后沉默,习惯这个社会给女性套上的枷锁,扮演着无数个男人们口中的贤惠母亲,温柔妻子,孝顺女儿,就是不是她自己,也不许她做自己。
她能想到的唯一冲破牢笼的方式,就是死亡。即使她被折磨至此,也本能的不愿伤害任何人。她的善良也变成了她的原罪。
“你说,在这种日久天长的沉默里,她会不会从一个PUA的受害者,变成一个隐形的加害者,在她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伤害自己的孩子,杀死自己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安岳自言自语,看着天空中如鲜血般的雪花随着女孩的画一同消失不见。
“安姐姐,你在说什么啊?”阮诺站在白光面前问她。
安岳:“噩梦般的一生。”
“啊?”
安岳:“没事。”
“别看了,回家了回家了,再不回我就要噶了。”森林扶着黄毛向他们挥手,“我先行一步。”
黄毛神情认真:“谢谢你们,现实里我们见。”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光团。
“我们也走吧,安姐姐。”阮诺道。
“你先走,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安岳能感受到背后那炙热的目光。
阮诺看了两眼宫玉澜,恍然大悟,这个宫玉澜真是心机,她不开心地抿了抿嘴唇,“那好吧,我在火葬场外面等姐姐。”
“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