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无留云,山明洗新黛。
沧州城近海,离得越近,似乎呼吸间嗅到的水汽越足。
车队在港口附近停下,青青难得没等陈衍,自己先扶着帷帽跳下车去,深深吸一口气。
“世子,”她还在四处张望,领头侍卫上前来向身后跟着下车的陈衍请示,“最近的一趟船傍晚才发,咱们是不是先寻个茶楼歇息一阵?”
青青心下生疑,这会离傍晚还有两个多时辰,沧州沿海北上便是津门,船只往来频繁,怎么下一趟船要搁这么久?
“怎么这么慢?”
陈衍也在问,他身量修长,纵目便能将不远处大半个港口尽收眼底,发现停靠的船舶不在少数。
领头侍卫答:“方才问过船东家,说是这些日子津门水运盘查森严,船只进港速度极慢,为免都堵在津门外,才减了发船的数量,把间隔拉长。”
盘查?
青青心头一动,看一眼陈衍,果然见他也想到什么,唇角勾出不明显的弧度,无声冷笑。
“盘查水路......”他像是自言自语,“想得倒挺周全。”
既然没有立时就能发动的客船,一行人也不在港口空耗,寻了家临街茶楼小坐,用些茶点,欣赏一阵沧州城的街景。
等到日薄西山,天边泛起橙红夕阳,终于上了客船。
再一次和陈衍一同乘船,倒是和先前处境截然不同。
一进舱房,青青摘下帷帽,凑到窗边吹风。
“上次走水路可不安稳,”她捋着微乱的鬓发,侧脸去看桌边的陈衍,状似随口说道,“这回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陈衍却自顾自倒了杯茶,浅啜一口,不由皱起眉头,将杯里的茶水随手泼了,叫林三进来泡了新茶。
他不答话,青青心头一沉,就知道这一趟依旧不太平。
好在她早有预料,随身带的包袱压根就没拆,系得紧紧的放在床头,伸手就能捞到。
果然,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窗外已经什么都瞧不见,只有远处岸上隐约起伏的山脉轮廓伴着哗哗的水浪声入耳,不知是哪一处又起了隐隐的喧哗。
青青看向镇定自若的陈衍,踌躇着问,“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陈衍慢悠悠放下茶杯,站起身抓过青青的包袱抛给她,微微一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才打开舱房的门,外头已经站着林三和五六名东宫侍卫,一见陈衍便上来禀报:“似乎是船身有什么问题,我们统领带人去瞧了,世子稍安勿躁。”
东宫侍卫护送广陵王世子出行,排场并不小,这艘客船体量虽不大,却再没有载其他船客,只有他们这一行与几名伙计。
正说话间,船身忽然一晃,众人都下意识扶住船壁与周围的把手,青青稳住身子,还没站稳,船又晃一下。
什么情况?
她不由自主去看陈衍,这人倒装得无辜,半点神色也不泄露,叫青青一时又不太确定。
到底是不是陈衍派人来搅局?难道真是有人来袭?
正是思绪纷乱的时候,耳畔的水浪声似乎越来越响,青青侧耳细听,探头往船外漆黑茫茫的海域去瞧,脸色渐渐变了。
“陈衍......”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怎么觉着,船好像要沉了......”
其余人面色一变,都探身出去瞧,脚下波涛起伏的海面清晰可见越来越近,可不是要沉船了?
轰隆——
天际忽然炸亮一瞬,紧接着响起雷鸣,眨眼间便下起瓢泼大雨。
“世子!”
恰此时,领头侍卫持刀大步跨来,才几步路的工夫,他浑身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