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着大氅看着他:“该对我感恩戴德的人是你,应该将我奉若神明的人也是你,没有我,你的长生梦就像天上的泡沫,都不用动手戳,风一吹就散了。”
那双眼眸目光锋利,犹如淬了剧毒的银针,江雨眠笑了笑:“抛开这些不谈,难道出身卑贱就连恨的权力都没有了么,你以为你是谁?外界的恭维听多了,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可以掌管人七情六欲的的神仙吧?”
这一次,沉默的人换成了月扶疏。
江雨眠神色讥诮看着他,她眉宇间一直有一种月扶疏看不懂的神色,像是在透过他看什么东西,眼底总凝着一层霜,从月扶疏遇见她开始,这层霜越凝越重,从来没有融化过。
她刚来仙居殿时只有七岁,十岁那年成为小太岁后便同他一起长住仙居殿,很懂怎么讨好他。
她讨得他的欢心,享用着他的偏爱,又趁他松懈时一次次逃跑,又被他一次次捉回来,从此之后江雨眠就撕掉了伪装,变得牙尖嘴利,寡性薄情。
明明是个弱不胜衣的小姑娘,性格却这么倔强强硬。
月扶疏见她身姿纤弱,比窗前那朵在细雨中颤抖的白色小花苞还要脆弱几分,心肠到底软了一下,神色温和地说道:“你从小在碧海潮生长大,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总是想逃,以为那是一片世外桃源,却不知道那是通向深渊的入口。”
他这话骗骗无知少女,也许会有人信。
江雨眠说道:“我有过正常的生活,我不觉得这里的生活有多好,我曾经拥有的东西是你无法想象的,比你给我的好一千倍一万倍。”
月扶疏又笑了,他的笑容里有权势滔天者对自己的绝对自信,有些好笑地说道:“眠儿,你又生气了,你一生气就总是说些胡话。”
月扶疏心中可没有自由和平等。
江雨眠知道,她的一些话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还是些异想天开的笑话。
月扶疏笑她幼稚。
她笑月扶疏狭隘。
夏虫不可语冰,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女和位于封建王权权力顶峰的男主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无论说些什么东西,最后都会不欢而散。
月扶疏离开时说道:“把你屋中的那扇屏风换掉。”
江雨眠:“为什么要换?”
月扶疏说道:“遮不住什么。”
江雨眠看着他:“我又需要遮什么,我身上哪一处你没见过?”
江雨眠想起扔到屏风上的大氅,诧异的瞥了他一眼,惊奇地说道:“看来你终于意识到我不仅是一味药,还是一个正当妙龄的青春少女了。”
不仅是一个正当妙龄的青春少女,还是一个十分美丽、身姿窈窕、性格泼辣、令人头疼的青春少女。
月扶疏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是想回头看她一眼。
短暂的停顿后,他终究是没有回头,迈着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步子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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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眠愣了愣。
望着少女怔愣的神色,月扶疏的语调慢慢的,像一把割肉的钝刀子。
“几亩薄田,一间草屋,一年赚得碎银几两,连你的一片裙角都买不到,待你十二三岁,便将你潦草嫁人,此后夙兴夜寐,每日耕作纺织操持家务,白日里还要孝敬公婆,晚上又要侍候夫君。”
“稍好一点,成了富贵人家的妾,也是随意买卖的玩意,或者被父母卖到春楼,以你的姿容,必定会艳压群芳,恩客不绝。”
月扶疏就是这样,长了张神明的脸,说尽了恶毒的话。
他来碧海潮生做医仙,并不是怀着一颗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