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魏渊脑海中,她左手执笔,蘸取朱墨,运笔如飞,定睛一看,记下的却是人看不懂的文字。
此乃鬼文,毕竟一半灵识凝成魂火而去,仅存体内的灵识直接解读鬼文还是有些困难,至少目前,魏渊尚需将对方所回内容一概记录下来,再定睛细读。
无形之魂话毕,魏渊停笔,读那鬼文:
“云阳行宫花匠乌老四。”
魏渊招魂颇为随机,在一问一答之前,谁也不知召来的是何人,有无灵智。今日运气不错,这魂魄倒也还能用,至少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想来不是残魂,灵智也未全消。
不过此前有召出魂魄来,只能答上姓名的,魏渊怕再白费功夫,又问:“尔何日离世?如何离世?”
又是一番运笔,停笔后,魏渊解道:
“十日前,病逝。”
亦是十日前?魏渊有些意外,明知阴阳两隔,还是往右手边,虚无中望了一眼。
同日离世,有人惊动地府,有人无声徘徊。
不过人世就是如此,位高者权重,唏嘘不过一两句,这下确认此人还算清楚,魏渊又问:
“今日云阳行宫有人刺驾,将你所见一一道来。”
这回耗费的时间长了些,记下了满满两页纸,不过鬼文费纸,译成阳间官话,也只得三五句。
“未见有人行刺,只在天欲晚时,见有一人在别春苑正殿顶上,行为鬼祟,颇为可疑。”
魏渊了然,想来这乌老四这几日始终在别春苑附近徘徊,未见行刺者。
不过乌老四所言,倒是个意外之喜,足以证明傍晚间不是魏渊疑神疑鬼,当时确有人造访,做了那不速之客。
“此人是何形貌?”魏渊问。
这回乌老四的回答停了片刻才来:“小人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人一袭白衣,体态风流。”
体态风流?莫不是是位女子?魏渊这般想,也这般问。
“正是。”乌老四信誓旦旦:“而且身量颇高,足有八尺。”
白衣高挑女子?这又是何人?魏渊思索了半天,断定自己从未见过,想必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歹人。
心中暗骂蓝驰原不中用,刺客都趴在昭公主房檐上了,那蓝驰原竟然一无所知,卫士巡逻居然也一无所觉,简直是吃干饭的。
又问几句,见乌老四确实再无所知,魏渊便挥退了他,略感受片刻,仿佛还能硬撑,魏渊便又尝试召其他魂魄来,继续询问刺驾一事不提,对那梁上君子,最好也求一个相互印证。
念完法诀,正默默等着,忽然,朝院落那方向窗棂被敲响:
“殿下。”竟然是云归妄的声音,虽然声音极轻,可是夜里寂静,魏渊耳力又好,听得一清二楚:“您睡了吗?”
他来做什么?
魏渊一惊,当下收了法诀,在装睡与应答之间犹豫一瞬,还是选择应声。
谁也不知道云归妄是不是叫魏渊那几句低语引来的,尽管满月都未被惊醒,这点声音能传到厢房去更是无稽之谈,但人既已经来了,装睡实在是下策,不如大大方方迎。
装作夜间难安遂起身读书消磨时间,魏渊在书桌上随意摆了一本书压住染了朱墨的字纸,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云归妄,用一种疑惑的眼神。
云归妄剑已出鞘,神色戒备,而这戒备在魏渊亲自出现一瞬烟消云散,变成了不解。
更深露重,他身上有些湿意,鬓边发丝也沾了露水,贴在脸颊,有些靡艳。
“殿下还未睡?”看得出,起初他有些讶异,在瞧见书案上一本书一支笔时这讶异便烟消云散了。
再打量魏渊时,云归妄面上竟有些薄红,一副欲言又止之态。魏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觉自己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