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不疼。”想起那些按时按点送来的营养餐,叶朝别开眼,努力绷着脸,看外面雪花飘飞的世界,停一下,忽然问:“这次打算呆多久?”
陆星乔这半年走走停停,他看起来若无其事,实际心里一直绷着根弦,这根弦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断了。
他看着全不在意,然而他们坐在车里,离得很近,近到不需要把耳朵贴上去,就能听到彼此颤动的心跳声。
窗外是漫天飞扬的雪,起风了,雪花跟着飘飘扬扬,落在树枝上,楼顶上,又落在零星行人的头顶,把天地间都染成纯白色。
线条流畅的车身伫立在白茫茫的风雪里,陆星乔一身黑色大衣,靠在座椅旁,垂眼听这个问题,听完后,他隔着玻璃,在纯白的风雪里看过来。
他的脸庞笼罩在暗淡的冬季天光里,看起来十分淡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这个问题时,他并不如表现出的游刃有余。
他眼皮动一下,心脏甚至有一秒的暂停,顿一下,才俯身过来,哑声说:“打算负责了?”
他低头吻一下怀中人的嘴唇,低声说:“不走了。”
“不走了?”
“嗯,以后都不走了。”
叶朝听了,没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拉下帽衫,把头磕车玻璃上闭目养神。
他爱偷懒,知道陆星乔会逮,因此出门的时候,在重新戴帽子和直接穿连帽衫之间果断选了后者。
靠玻璃上,他的呼吸逐渐平缓,车子缓缓启动,车身往前,在一片白茫茫的风雪里往前方驶去。
正是中午,冬日阳光正突破云层,金灿灿一片,映着满地白雪茫茫,路上碰到红绿灯,陆星乔停下车,偏头看身边人。
叶朝正靠副驾上一动不动,还是白天,帽子被他重重拉下,遮住眼睛,遮住鼻梁,只露出一点儿尖尖的下巴。
他十七岁时就是这样,喜欢犯困,下巴很尖,遇到远途旅行,会提前把帽衫低低拉下来,靠座位上睡一下午,帽衫也遮不住的意气飞扬。
六年过去,一切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从未变过。
就像是十几年前那个晚上,宋岚受好友请求,急匆匆把懵懂的小宝贝抱回家里,那天晚上下了雨,她推开门,很着急去放热水,于是顺手把小宝贝放在沙发上。
彼时客厅里的沙发很宽很长,而六岁的陆星乔正坐他自己的单人沙发上看书,那么多地方,那么多位置,宋岚下意识把小宝贝放在他身旁。
陆星乔微微偏头,垂眼看身边的小宝贝,看一会儿,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位置,而小宝贝懵懵懂懂,睁着透亮的眼珠仰头看他。
抓着他的衣摆,叫他:“哥哥。”
从那以后,陆家宽阔明净的大客厅里,陆星乔的单人沙发莫名变成了双人的,有两个位置,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再没变过。
如同此时此刻。
时光流转,岁月不息,就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在一起,注定是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