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尔特的父亲是一个报社的记者,与他的母亲很早就离婚,独自带着孩子。他不修边幅,总是忙忙碌碌,疲惫的男人在进门之前总会用手用力揉一揉自己的脸,把脸上的汗水与疲惫换成活泼和笑容,进入病房短暂的陪儿子一会儿。
但突然有一天,那个男人变得很沉默,他看起来像是面临重要的选择,两边都是人命,他站在最中间,不知道自己该向谁走去。
“......医生。”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斯图尔特还有多长时间?”
当时融恒其实并不是一个医生,她只是纽约长老会医院的一名实习医生,她的老师斯蒂芬·斯特兰奇才是真正的医生。
但现在显然不是抠字眼的时候,融恒安慰的拍拍这个男人佝偻的后背,告诉他:“不到四个月。”
“不到四个月......”他颤抖的呼出一口气:“四个月......他还有五个半月才过八岁生日呢。”
接着他便别过头去。泪水在他的脸上冲刷出一条又一条痕迹,在照明灯下反出水光,拿着烟的手指不住的颤抖,最后他拧灭了烟头,抱住头蹲坐在地上。
第二天,他买了一个大蛋糕,提前庆祝了斯图尔特斯图尔特八岁的生日,每个人都分到了蛋糕,海伦女士,她忧郁但深情的丈夫,融恒,斯特兰奇医生,照顾斯图尔特的护士们,大家都分到了一块。
那天他抽出了很多时间来陪伴儿子,像是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一样,在太阳落山的之前,他紧紧的抱住斯图尔特。
融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他在诀别。
在那场关于人命与人命的选择当中,他走向了令人痛苦的另一边。
在他离开之前,用力地握了握融恒的手,泪水满眶的男人努力的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辛苦你了,医生。”
融恒说:“不辛苦,这是我们的工作。”
他走了。
当天晚上,杀手到访了纽约长老会医院。
先是女人的尖叫,然后是一声枪响。
好消息是这个凶手并不是一个熟练工,在被人发现之后他惊慌地逃走了,只胡乱打了一枪,那一枪并没有立刻要了斯图尔特的命。
坏消息是,那一枪并没有立刻要了斯图尔特的命。
血泉从斯图尔特头上的弹孔里激射出来,剃掉他的头发成了难事没因为根本没办法按压他的头部。平时暴露脑部可能需要三十分钟,这一次不到三分钟融恒就打开了斯图尔特的大脑。
他们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有人联络了斯特兰奇医生,他承诺立刻赶到,但融恒知道这是没用的——他赶不过来的。
这件事情压在她的头上——也只能压在她的头上了。
七岁的孩子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血,那些血大量的从受损的动脉伤口处不停的涌出,甚至溅到融恒的脸上和手术镜上。
到处是血,甚至已经淹没了器械。按压出血点不管用,用棉球封堵也不管用,孤注一掷的融恒试图随便找个地方缝一针,当然也失败了。
血漫过了颅骨边缘。
但突然,术野清晰了。
眼前浓稠的一片红突然变成了水样,接着澄清,然后完全成了清水。
那是静脉补液。
在她拼命想要为斯图尔特止血的时候,他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了,此时在他体内循环的不是为人熟知的红色液体,而是清澈的静脉补液。
......七岁的孩子,身体里的血,这么少啊。
到这时,融恒抬起头来,发现手术室里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她茫然的环顾,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停手了,过于寂静的耳畔此时缓慢的开始有其他声音涌入耳道,她听见监护仪不间断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