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君亲师,其他且不论,他身为师长,受弟子一跪,没有什么当不起的。何况他于越殊不仅有授业之恩,还有救命之恩。
生辞不受,反而过于矫情。
难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顶天立地的气概。担得起恩也自信还得了恩。
对上越殊的眼睛,他愈发笃定。
——这个徒弟他没收错!
清虚道人行事一向但凭己愿,并不认为徒弟对自己有甚亏欠,也从来没想过索要什么报答。但徒弟知恩念恩总是好的……
他心头熨帖,蹲下身去拍了拍小家伙身上的灰尘,又站起身来,洒然一笑:“小长生,此间事已了,咱们这就回山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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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容易上山难,州牧常玉山挽留一番,见清虚道人去意已决,也就摆手作罢。
年仅七岁的常以周却闹了起来。
一年前不欢迎越殊到来的是他。
如今舍不得越殊离开的也是他。
常以周当场拽着人不让走。
若非顾及身为“大哥”的面子,他就差撒娇打滚,在阿父面前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难道不想看到小长生快些好起来?”还是清虚道人有办法,一开口就将他稳稳拿捏住了,“等他身体养好就能下山陪你玩了。再不济,你也能上山找他玩嘛。”
常以周只好不情不愿地撒了手。
师徒俩在前面走,他就眼巴巴跟在后面,小模样着实可怜。
一路将人送到门口,含泪与小伙伴挥别的常以周不忘拉着越殊,再三强调道:“养好身体就回来哦。阿父答应要送我小马驹,我替你也留一匹!”
旁观的清虚道人忍俊不禁。
……听他这童言稚语,仿佛州牧府才是越殊真正的家,回来方是天经地义似的。
不仅常以周,短短半日的接触,依清虚道人看来,州牧府上下都待越殊颇为亲切,常玉山的挽留之言半是客套,半是真心。
就连西席方先生都特意私下找上他,言道小长生读书颇有天赋,荒废了实在可惜。
不知不觉间,越殊似乎已经达成了“征服州牧府”的特殊成就……
出了州牧府,清虚道人惊奇的目光落在越殊身上,他摩挲着下巴,开口打趣道:
“不想我家小长生竟如此能耐。乖乖,这才多久,我看你都要‘反客为主’了!”
嗯,就是字面上的反客为主。
越殊不答,避免陷入被无良师父继续打趣的陷阱。
他仰起脸来,问出心底一直惦记的问题:“师父,你这一年去了哪里?”
……又是付出什么,才为他求得了续命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