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很神奇。
他从小就开始在犯罪巷里挣扎求生, 母亲在清醒时会给他带回点什么东西,父亲则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不过当时的他并不觉得难过,毕竟和别的孩子相比,父母双全的他甚至可以算得上幸运。
和母亲不同, 父亲每次回家都像在‘好爸爸’和‘坏爸爸’之间反复横跳。有时候他热情地用胡茬去刺杰森的脸, 往他的手里塞糖和纸币, 有时候他踏着重重的脚步,提着拳头走向母亲和杰森。
“你爸爸是爱你的。”母亲摸着他的头发说。
是吗?杰森想, 他顺从地趴在母亲身边,感受她温热的手指。
今天回家的是‘好爸爸’。
父亲几乎是快乐地跳进了家门, 他神采飞扬,把茫然的杰森抱了起来,猛亲了他几口。
“去看马戏吗?宝贝。”父亲笑着问他,“我搞到了两张票!”
那简直像一场迷幻的梦境。
鲜艳的布料,喧嚣的人群,他闻到烟味,香水味和快餐的肉味。帐篷里的座位很挤, 推着小车的售货员们吵吵嚷嚷,巧克力和棉花糖在盒子里堆成小山, 偶尔因为车轮碾过地上的凸起而弹动几下。
几粒爆米花滑出桶外, 掉在杰森的脚边,父亲拉着他挤开人潮,终于把他们塞进了椅子里。
开场表演是一只披着漂亮毯子的小象, 它顽皮地将皮球扔向观众席, 杰森接住了它, 又在小象期待的目光中将皮球扔了回去。
小象熟练地用鼻子接住了它, 摇摆着脑袋, 驯兽师催促着它快些回到幕布后——观众们发出了半真半假的嘘声,于是小象又昂首挺胸地绕场一周,延长了开场表演的时间。
抛接火把,穿着漂亮裙子的舞者接连上场,孩子们看花了眼,连零食都忘了吃,父亲趁机偷了一把爆米花——犯罪巷的人总有点绝活在身上——塞给了杰森。
然后幕布被拉开了。
杰森很难去描述那一刻自己在想什么——他想起那些破破烂烂的童话书,小美人鱼的配图被摩挲得掉了色,变得和纸张一样苍白。还想起偶尔会有一些胆子很大的外地傻子敢露着钱包在犯罪巷附近溜达,他们身上的珠宝通常活不过五分钟。
像纱一样的影子在水箱里游动,杰森听见孩子们的惊叹声,紧接着空中飞人们从天而降——这次孩子们的欢呼声更大了些——虽然有防护网,但格雷森一家的杂技依旧精彩,最小的那个格雷森荡过空中,蓝眼睛在舞台灯下闪闪发亮。
他们明亮浓艳的服装吸引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孩子们总是更喜欢叽叽喳喳的东西,但杰森还在看水箱里的人。
她游动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黑色的发丝飘在水中,和白色的布条缠在一起,整个人仿佛在水中发着光。
幕布很快被合上,格雷森一家的专场表演开始,掌声和喝彩声简直要震塌棚顶,金色的彩带飞扬,落在杰森的脑袋上。
“那是谁?”他本能地去问父亲,可声音淹没在了音乐中。
那天之后,父亲再也没有出现过,杰森怀疑他要么进了监狱,要么死在了外面。父亲的失踪让他和母亲的生存难度再次加大,于是杰森盯上了那个很少有人进出的办公室。
他陆陆续续地偷走了很多东西,马克杯,签字笔,甚至堆在角落里的书也偷。办公室里上班的员工只当这些是正常的消耗,每次都骂骂咧咧地去买新的工作用具——不过书是越拿越少。
当得知办公室要换老板时,杰森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大着胆子在白天潜入了办公室。
果不其然,里面一个员工都没有,杰森甚至看见了一个倒在地上的保险箱。他大为震惊,并立刻着手开锁大业,在一通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