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其实紫禁城中的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包括这些最寻常的宫人。几回见着她,她都是一副恭顺谨慎的样子,大概只有咬饼子的一瞬间,才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泛。皇帝的探究也只是一小会儿,复又转身走开了。承光殿里稍作停留,还是要回琼华岛。今年上已节要办曲水宴,扎在人堆里让他烦闷,但幕天席地坐在沟渠旁宴饮,可以让他忆起幼时的点滴。饼子吃完了,嫔妃们收拾妥当,清理干净衣裳,又补了补脸上的粉。庆幸回去的时候有小轿坐,一顶顶都停在承光门外呢,再不用靠两只脚硬走了。如约得先行一步,去轿子内外查看,防着金娘娘坐得不舒坦
可刚迈出宫门,迎面遇上了余崖岸,他在琉璃门前站着,板着脸问:“姑娘伤着了吗?
原来正殿里发生的事他都知道,到底是锦衣卫。如约欠身行了个礼,“多谢余大人关心,奴婢好好的。嘴上说好好的,实际却是并不好。余崖岸偏头打量,视线落在她被燎出细洞的衣袖上。
”上回余某受伤,是姑娘帮着换药,这回姑娘不便,余某好歹也得关怀关怀。
如约不需要他的关怀,要不是有诸多顾忌,甚至想先从他身上下手。无奈锦衣卫作风蛮横,也不和你多哕嗦,还没等她推辞,手就被他强行拽了过去。掌心有两个绿豆大的水泡,边缘发红,伤得虽不严重,疼应该是真疼
余崖岸抬了抬眼,他在表示关心,但那眼神却像审犯人,要上重刑似的,寒声道:“姑娘没说真话。如约强压下惶恐,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余大人,人多眼杂,千万别让人误会。
余崖岸一哼,“怕了?要是果真有人说闲话,余某就向皇上讨了姑娘,让你跟我回家。
这是莫大的冒犯,不说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就算是寻常交情的两个人,也断乎谈不到这上头去。
如约顿时拉下了脸,抽回手道:“大人,我虽是伺候人的奴婢,但我不供人调侃取笑。余大人要是不尊重,就恕奴婢失礼了。她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让余崖岸觉得可笑。他见过太多的女人,不管是言人奴婢、青楼花魁,还是官家小姐,只要他想,没有一个不上赶着巴结。如今这针工局出来的小宫人,不急于脱离苦海,一脑门子死脑筋,让他诧异之余又多了几分探究,“得罪了我,你魏家满门都要遭殃,你不知道吗?这话点在七寸上,不是因为她顾忌魏家人的性命,是担心他会顺着魏家这条线顺藤摸瓜,牵扯出背后的事来。余崖岸见她彷徨,半带轻蔑地哂笑了下。锦衣卫臭名昭著,通过这个身份走捷径,早让他习以为常了。小小的宫人,毕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从她眼中看见了敬畏和忌惮,引得他产生了几分得意。收回去的手,终于还是老老实实摊回了他掌心上。他的蹀躞带上挂着药囊,每个锦衣卫都随身携带伤药,虽说治疗烫伤未必对症,但减轻些疼痛还是可以的小药瓶上的盖子,被他用拇指撇去了,药粉没头没脑地往她手心上一顿撒。余指挥用起价值千金的金疮药来,真是毫不吝啬。如约耐着性子等他表达完了体恤,退后一步朝他躬了躬身子,“多谢余大人了。奴婢是宫内人,不敢领受余大人垂爱。余大人善性,但落于外人眼里,奴婢就是犯了宫规,主子计较起来要受重罚的。确实,照着惯例来说,官里的一草一苗都属于皇帝。这些伺候人的官女,是未记名的侍御,皇帝可以不动心思,但官员不能觊觎,这是立朝两百年来的规矩。余崖岸的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姑娘多心了,余某只想向姑娘表示感激罢了。
如约暗想最好是她多心,否则招惹了他,必定会引出大乱子,行事就要难上百倍千倍了。
承光门内传来说笑声,是皇帝携嫔妃们出来了。如约忙退到小轿旁,毕恭毕敬垂下眼,等着金娘娘上轿。余崖岸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迎接皇帝出官门,侍奉他登上御辇。御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