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像一柄锐利的剑,径直刺中了沈耀祖的逆鳞。
靠顾家帮助步入仕途,是沈耀祖最不愿提及的往事,尤其是在苛待沈瑛、沈珙兄弟俩后,此事更是成为了他记忆中的禁区。
因为沈耀祖打死都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而沈瑛的话,一下就激起了他的怒火。
“放肆!我永平侯府累世簪缨,祖上出过名臣、名将无数,何曾轮到一个罪臣为我们求官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你从今往后休要再提!否则当心我家法伺候!”
沈耀祖怒目圆瞪道,“你往后,也不要再同顾家来往,尤其是顾念清!否则同样家法伺候!”
沈耀祖说话时语气极为激动,声音冲得连屋顶都要掀开了,因为他真的被破防了。
这下连在场的族中几位老人都看不下去了。
“耀祖,何必如此大动干戈,瑛儿不过是同他母舅说了两句话罢了。”
开口的人,是沈瑛七叔祖沈樵,“咳……咳咳,何况有些事,你再去否认,也不可能将他抹去,你越为此兴师动众,旁人反而记得越深。”
沈樵须发皆白,说话时有气无力的,可面对他的批评,沈耀祖却没有作辩驳。
因为沈樵曾中过举人,又外放过一任通判,是除了沈瑛祖父外,沈家在他们那辈惟一的官身,且为人尚称公允,在阖府上下颇有威信。
而且看着沈樵一副虚弱的样子,沈耀祖真怕自己辩驳起来,把他气出个三长两短,届时麻烦就大了。
见沈耀祖沉默不语,沈樵又补了一句:“更何况,瑛儿是我们沈家年轻一辈中的出色者,你何必如此为难他。”
沈耀祖被他说得很是不舒服,可又不便发作:“七叔公,我这是当面教子,谈不上为难。”
“我也是担心他在外行为不端,往后闯出祸,才这么说他。”
“他要是像理儿、珍儿一般规规矩矩的,光领个单子别做其他事,我又何尝会说他。”
沈樵见沈耀祖如此执迷劝不动,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准备再说些什么。
沈瑛的内心则在冷笑。
父亲居然还好意思说沈理规规矩矩?
待会自己要是曝出沈理赌钱一事,倒要看看他的脸往哪搁。
沈瑛心想道,抢在沈樵前头开口了:“我小舅并非罪臣,他当年是因为有良知才丢的官。”
“另外父亲现在既当面说我说了这么多,那是不是待会该奖励告发的人了?”
沈耀祖一下皱起眉头:“怎么,你还想报复告发的人不成?”
“谈不上报复,只是我想同告发的人当面对质一番,以免被他添油加醋了,自身尚不得知。”
沈瑛淡淡道,将目光锁定在了沈理身上。
沈耀祖察觉到沈瑛的目光,内心讶然:他怎么知道是沈理告发的。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今天去县衙的府中子弟,除了沈瑛外也就沈理、沈珍二人,估摸着沈瑛是靠什么办法猜出来了。
而且,沈瑛提出当面对质的要求也很合理,当着这么多族中老人的面,总归没有理由拒绝。
想到这,沈耀祖开口了:“是理儿和我说的这事。来吧理儿,说说你当时看到的经过。”
沈理倒也不意外,自打沈瑛最初用目光锁定他后,他就预感到沈瑛后边会要求当面对质。
“是,父亲。”
沈理一拱手道,接着看向沈瑛,“三弟,我看到你的时候,是在……”
“等等!”
沈瑛佯作惊讶地打断了沈理,“等等二哥,你今天不是去樗蒲场赌钱了么?怎么还有心思告我的密?莫非是输得多了心里有气,想靠告密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