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笑,咬牙暂时抑止住自己就要冲出胸口的骄傲与喜悦,心里不禁默念:这就是我的胤禩呢!
与此同时,就在我努力压制亢奋的精神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身边那个谦谨始终的隆科多也深深地点了点头,望想胤禩的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心悦诚服,以及夹杂着阴沉不济的复杂讯息。
我相信,即使是日后很可能亲手陷这样一个古道柔肠的男子于囹圄的他,也曾经心存过这样一个救民于水火的男儿志向。就像张爱玲笔下的那个刽子手老易,即使手握着无数烈士鲜血染红的凛冽刺枪,却仍然不能粉饰那张依旧映着他张狂笑脸和那背后的满腔爱国浓情的久被珍藏的泛黄照片。那里曾就有他一辈子想完却不得的理想。
他的目光里的赞赏不言而喻,更多的是一份急于忍耐的愤懑喟叹。他是否也在质疑自己错过了这样一个志得意满誓为黎民的恩主呢?
眼看着,狡黠的胤禩推波助澜地把这个本来就复杂多变的历史人物心中的那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推到了顶峰。
是的,时机到了!
我眺望着不远处的后径,轻抿唇瓣,长吁了一口气。
就要来了!胜败在此一举!能不能够令他中招全看这一遭了!
“受教了!贝勒爷今日一席话,老臣惭愧!贝勒爷如此锦绣心思,实为我大清苍生之福,黎民百姓之福啊!”
“纳克促说哪里的话。咱们也不过是牟着劲儿为万岁爷排忧解难罢了。真正劳苦功高的是皇阿玛才对。能够为他老人家分担一丝愁闷就已是万幸了!”
说到这儿,两人均有些动情。
我瞅准时候,上前一步沉声道。
“主子爷,戌时已过。您看是不是……”
话音未落,我就觑见隆科多略显不悦而轻蔑的脸,想来也是为了我不合时宜的打扰了他们正在兴上的谈话。
而仿若犹自为方才的话题不得自拔的胤禩,转而目无表情地昂首睇着我,好像打今天才识得我。我心说,小样儿你演得可真像,似模似样地跟真事儿似的,忘了平时对我疾言厉色耍威风、使小性儿的时候了,现在倒比谁都入戏得快,唬谁呢?心里虽然嘀咕埋怨,可面上不敢丝毫怠慢。
待隆科多似要随之转身之际,我严整了笑容,煞有介事地向胤禩递了个眼神儿,贼兮兮地扫了近在咫尺的后院大门一眼。而这一眼,正恰到好处地看在了已挪眼向我注视的隆科多的眼里。余光在他低垂的眼眉下找寻到了复杂的犹豫不解到了悟恍觉的阴郁。整个过程变化,色彩可谓精彩斑斓。
胤禩状似初醒,又虚掩轻咳了一阵才轻哼道。
“多事的奴才,主子的事情也敢随意插嘴,真是不象话!”
嘴上虽这么说,可脚步生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回。
我欠身候在了他身后随行,临抬脚,不忘朝身后一搂。
嘿!那隆科多正微眯着眼睛出神地望着那个几步开外紧锁的院门若有所思。
我这才趁他不备,又急步追上了前面那个渐远的身影,直到不觉间,身后又有了压低的脚步声,抬眼一看,胤禩的脸上笑意盈盈。
回到书房,听他们又探讨了一下朝廷近日来的几件亟待商榷的大事,其中不乏几个历史上响当当的名字。不过,对于一个京城深宅中的满洲贵妇我来说,却也是显少能窥一二的。所幸,我垂首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再做过多的计较。只是脑中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时辰的镜头,一个接一个,越琢磨心里倒没有了底,难免惴惴。胤禩的这个计策可能按部就班一一兑现呢?
到最后,我不禁开始默默叨念,这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啊?分分秒秒怎的都这般艰难?
正在我寻思的时候,胤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