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的父亲并不怎么受宠爱,连带着先皇也总在皇女贵子们的边缘。那时所有人都觉得先皇与她父亲一样,沉默,柔顺,迷茫无辜,任人摆布。
与如今的小圣人如出一辙。
只有她这个幕僚清楚自己的主上是多么酷烈,多么寡情又多么心机深沉的人。宫变那日自己护着她闯入宫禁,重伤不能行,她站在那里俯瞰自己,眼神里带着一丝可怕的悲悯。
如果那时自己没有爬着过去抓住她的衣角,没有嘶声喊出那句臣还有用,大概就会死在那里,成为这次宫变的替罪羊。
此后几十年伴君如伴虎,她眼睁睁看着昔日有功的臣子一个个死得不明不白,连先君后也英年早逝。
那时起连红就明白了,她的主人是个怪物,她会让人生下一个接一个和她一样的小怪物。
就像现在坐在高处的那位小圣人一样。
曾经的主君在上位后几年的时间里,清理掉了所有不得用的旧臣,不管她们驯服与否。
那时那些还没有看清楚形势的人也是这样谋划着想要摆弄她,可最后的代价呢?
像自己这样不言不语,却没能得了新主君喜欢的人的结局呢?
她摸了摸颈子,下意识抬头看向封赤练。
小圣人看着似乎有些倦了,又用手支撑着额头斜倚在座位上,一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些颇有兴味的光。当连红的眼睛望向她的一瞬,那双看着群臣的眼睛忽然一动,与她对上。
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住脖颈,连红震颤着,却不能移动也不能发音,她又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主君。那个手上沾满了血,像摸狗一样摸着趴在地上的自己的人。
太像了,那副神情太像了,厌倦了所有人的表演和自作聪明,对最亲近的人也毫无真心。
把所有人放在一个罐子里如同斗蛐蛐一样斗起来,再残忍地一并丢进火堆。
她与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小小的圣人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向着她的方向点了一下。连红从窒息和寒战里恢复过来,抓住胸口的衣服。
她注意到她了。
在这位新的圣人玩够了游戏,决定像她母亲一样大开杀戒之前,她一定得做点什么,做点让她觉得自己还能被留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