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了,渝州那地界你别看地方不大,来往的各路仙客实在太多,保不齐会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恐怕得需要你跑一趟。”
“我?”
“对。”马禄点了点头,“交给仙长的货,别人我都不放心,我只信你。”
仙长?
冷不丁地听到了这个关键词,陆晚眉心一跳。
虽然她也猜到了能请马禄亲自押送的买家多多少少有点来头,马禄好歹去仙山修行过一阵子,眼界不至于这么狭隘,盯着几处山头当土大王,况且,真被通缉的话,抓一个外室弟子还不容易吗,又怎么容得下他四处作恶,原来后台就是仙门本身啊。
只是马禄突然对她说这些,陆晚不清楚他是为了试探还是真的这么信任原主,一时不敢接话。
马禄说完后,便递了酒囊给她。
这酒囊也不知道多少人对嘴喝过,陆晚内心无比嫌弃,却又不敢拒绝,只能象征性地抿了两口。
不是什么好酒,喝起来只觉得辣喉咙,一口下肚胃都在烧,陆晚怕喝醉便借口说要去看管“货”。
马禄也没勉强她,收回了酒囊,剥了两颗花生米,点头道:“那小子你也放出来吧,处理下伤口,别让他真死了。”
毕竟渝州在即,这时候把人玩死了就得不偿失。
陆晚松了口气。
木箱白日里被那些人随意地踢到了囚笼附近,就卡在树下的浅坑里,陆晚找到后迫不及待地就用刀劈开了锁。
这两日程厌非几乎只在白天吃了块粘不拉几的豆酥糕,又淋了雨,手又受了伤没处理,还被关在这实木箱里那么久,开箱的时候陆晚整颗心都在突突的跳个不停,深怕看到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臭味顺着水汽扑面而来,陆晚被熏的眼睛发酸,只能闭眼憋气地把箱子横放,缓缓地拖出了里面的人。
直至整个人被拖出了箱子。
陆晚赶紧低头去看。
就这一眼,她心便沉了。
程厌非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湿哒哒的,散发着一股浓厚的酸臭味。
他脸上是不正常的绯色,嘴唇却绷得发紫。背脊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
更要命的是,他浑身痉挛,抑制不住地抽搐,牙关紧紧咬合,却不停吐出白沫。
就像被毒死的小奶猫,浑身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下一秒可能就脚一蹬地离去。
陆晚脑子都炸开了,顾不上别的,拍着他的脸就喊道:“程厌非?程厌非?”
他紧紧扣着拳,像要把头垂进地里。
陆晚怕他咬着舌头,又怕白沫倒流堵住气管,用力扣住脸颊松开他的牙关,把嘴里的白沫抠出后,也来不及思考,就把一只手臂抵上。
这一口,程厌非完全没松力,陆晚疼得冷汗泠泠,强忍着继续拍他的脸:“程厌非,醒醒!”
“活下去,醒醒!”
“程厌非!”
或许反派也是有光环的,到底是他命不该绝,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痉挛渐渐止住,轻颤着眼睫,缓缓睁开了眼。
夏风起。
他最先看到的是满目的夜空,还有那一轮残缺的月。
湿润的眼睛眨了眨,逐渐恢复清明。
月色下,他看到了俯在身前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弯唇笑了起来。
那双如山鹿般的清眸,生机勃勃,与梦里的死寂截然不同。
他还活着。
程厌非茫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