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霜分不清他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恨。
“你虽答应我,替我守着,再不嫁人,但你还那么年轻,那么美,岂是你想守着就能守着的?你的爷娘,你的兄嫂还有你的两个弟弟,他们是什么性子,你清楚。便是他们发了善心,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再安分守己,也保不齐有人觊觎你,你难免不会被勾得春心萌动。”
姜竞霜的脸色惨白。
谢羯抬起枯瘦的手,抚着她平坦的小腹,姜竞霜感到那儿的肌肤密密麻麻地长起了细小的疙瘩。
谢羯重重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你跪在床前哭着求我,我才软了心,竞霜,我究竟是爱着你的,不愿让你年纪轻轻就陪着我死。可让你一个人留在世上,我也不能放心,所以我给你留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可以住进谢家的老宅,那里的院
墙高,平时又有族亲看着,没有人敢在那里惹是生非。”
姜竞霜的胃在翻江倒海,难以克制的恶心泛上了咽喉,她只能掐着手指拼命地忍着。
她眼含热泪:“可我担心你的身体。”
谢羱这时候不耐烦听到这个。
姜竞霜顿了一下,道:“这个月我的小日子迟了几天,恐是有了,明日我请大夫来给我把脉,等确定没有了,明晚你再给我,好不好?”
谢羱狐疑地看着她:“这么巧?”
姜竞霜耳尖都红了,看上去很不好意思:“夫君给得勤,那坛鹿血酒都空了,也该有了。”
“是吗?”
谢羱看上去还是不信的,但到底没说什么,毕竟他最清楚此刻他的身体就是强弩之末,再禁不起折腾了。
如果姜竞霜已经怀上了,那就最好。
姜竞霜伺候他睡下后,依然上得床来。虽然谢羱病成那样,最好让他独睡,姜竞霜则睡到碧纱橱去,这样既方便照顾谢羱,也不会打扰他休息。
但谢羱受不了和姜竞霜分开,她必须老老实实待在他的眼皮底下,便是夜里什么都不做,只是闻着她的清香那也是好的。
姜竞霜只能这般睡着,自然是睡不好,几乎又是睁眼到天明。
谢羱是病人,睡眠更短更少,姜竞霜为了配合他,早早就得起来,去灶上看火。
如今膳房的灶上彻夜沸着两口泥炉,一口滚着各种粥,谢羱早就没了胃口,一餐吃不了多少,为防着他饿了随时要吃食,这火熄不得;另一口自然是沸着他素日要喝的那几帖药。
姜竞霜先进膳房查看了下,确定妥帖了后,才取了笔墨,给晋奉写信。
晋奉是姜父收的大徒弟,家贫,自小在济世堂里长大,和姜竞霜有青梅竹马之谊,只可惜姜父看不起他的出身,不愿要他做女婿,否则姜竞霜也不至于仓促之间把自己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姜竞霜也知道晋奉对自己的心意,为了不耽误他,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他联系了,现在完全是走投无路,没了办法。
姜竞霜咬着笔尖,磨蹭了许久,最后还是写完了这艰难的一封信。至于送信的人,姜竞霜思量再三,还是选择了春花。
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春花虽是谢羱调.教出来的丫鬟,对他忠心,但到底照顾了她一年,对她还是有点情谊,最重要的是,春花不识字。
姜竞霜把信给了春花,低声道:“你去悬壶馆,务必亲自把这封信交给晋奉大夫。”
她忧心忡忡道:“夫君昨夜竟想靠吃丹药续命,那丹药里有朱砂,是催命的东西,如何吃得?可他不听我的话,今早起来就吩咐我去道观请师父,我少不得骗他我的师兄晋奉会炼丹,不过是想弄些不碍事的丸药糊弄他而已。我把事情经过都写在
信里了,晋奉大夫一看便知。”
春花听姜竞霜说完,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