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化好了吗?”
见花枝点头,温时玉便伸手将糖水接了过来,用勺子搅拌着倒进碗里。
就在她掀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米香伴随着些微酒气骤然四溢开来,蒸汽稠白如雾,湿润温暖,将整座厨房衬得如同仙境一般。
花枝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霎时陶醉不已,忍不住踮脚去看温时玉的动作。
只见她隔着一层布将两只碗端出来,又转身去到院子里的树上掐了几朵槐花,在案板上用刀背剁成几截,才把它们撒在碗里。
做完这一切,温时玉便将一只碗推到花枝面前,微笑着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吃了。
花枝这时却有些舍不得了:只见碗里卧着一个圆圆的荷包蛋,表皮莹白,吹弹可破,透出些许蛋黄的颜色;酒汤暖白,米花颗颗完整,柔软湿润。
再加上金黄的槐花碎点缀在表面上,被热气一蒸,丝丝缕缕氤氲的花香便直往鼻子里钻,简直精致得像道糕点。
温时玉见她动作磨蹭,叹了口气,随即快狠准地将勺子戳进蛋黄里,舀了狠狠一大勺,抬手送到她嘴边。
花枝吓了一跳,颇为可惜地看了一眼被破坏的“糕点”,这才舍得张嘴咬住勺子。
!!!
好甜,好香,好好吃!!
花枝发誓自己从出生以来,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温时玉只取了表面一层米花,因此这汤酒味不浓,只起到一个提鲜的作用。
对火候的把握也刚刚好,卵黄表层是凝固的,但此刻戳破,里面立刻流淌出湿润的蛋芯来,混着甜滋滋的米酒一起,口感丰富得让人不知如何形容。
花枝嚼着嘴里的蛋,动作却缓缓慢了下来,半晌没做声。
温时玉见状还以为自己哪个步骤没做对,刚想问味道如何,却听到“啪嗒”一声脆响。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花枝侧颊滑落,砸在了碗沿上。
她不明所以,赶忙将花枝揽进怀里,拭去她脸上泪珠:“这是怎么了,好姑娘?”
“小姐……”花枝泣不成声,嗓音哽咽,“没什么,奴婢就是……太幸福了。”
她自小是个孤儿,被县衙管事的买进府,做了小姐院里的丫鬟。
小姐丢了的那日,恰好是她侍奉在侧。
温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花枝原以为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正当绝望之际,小姐却突然奇迹般地回来了,还向老爷求情,仍旧把自己留在身边。
自那以后,她便发誓要用性命报答小姐。
但她却没找到机会,小姐回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勤快了许多,现在连吃食都是自己亲自做的,每次还都不忘分她一份。
从来没有人,像小姐对她这般好过。
温时玉从她的只言片语中了然,有些哭笑不得,爱怜地揉了揉花枝的头。
“傻丫头,这才哪到哪呀。”
她回来那日,看见花枝满心满眼的担忧几乎都要溢出来。后来又带她熟悉府中诸事,照顾她起居,称得上是无微不至。
温时玉心下便确定了,这姑娘细心、忠诚,又知恩图报,是个可用之才。
自己要是想做事,身边必须得有个花枝这样的人。
她扳过花枝的肩,像大姐姐般轻声诱哄道:“我可不是白让你吃的。花枝,帮我个忙,愿不愿意?”
花枝闻言立刻擦干眼泪,她正愁无处报答温时玉呢:“小姐您说,花枝在死不辞!”
温时玉被她这幅视死如归的样子逗笑了:“用不着那么严重,一个小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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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门时,温时玉又问了一遍:“我昨晚交代给你的,可都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