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恋】,我不会再做了……科斯克塔家族,我也不去了……”
迪欧娜尽可能清晰缓慢地对盖里说出这些话,看似冷静决绝,以免对方一开口劝自己,她就忍不住反悔。
“为什么?”他有些惊讶,“他们提供的条件你不满意吗?”
“因为我不喜欢这种魔药。”
她的声音平静无澜,最初试着做【依恋】,只是出于好奇,可她很快发现,它的制作方法与她很相投,她做得比任何魔药都顺手,以至于之前盖里来找她商量毕业后的去向时,她相当开心,制作这种魔药的手艺很快就能帮她变现,她求学多年终于有所回报,多好。
那时的她怎么会这么愚蠢,认为他们会用这种魔药去做什么正经事,只是利益在前她经不住诱惑,穷过,苦过,能翻身的机会,她一点都不想放过,大不了做一段时间,攒够了钱,她就再也不碰了……
可她现在会想,攒够了钱有什么用,穿再华丽的衣服戴再贵重的珠宝,回去以后也要处理身上流出来的污血,去再远的地方,都忘不了那些感觉。
不知道她作为样品交给科斯克塔家族的魔药被用在了谁的身上,不知对方使用后发生了什么,总之,她为此付出了代价,遭到了报应。
怎么在这些事情上,命运就如此公平呢,平等地给一切有罪之人带去成百上千倍的苦难。
盖里叹气道:“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反正没背景的人到哪里都得受欺负,科斯克塔家族给你这个机会,你抓住了却不想要,都不知道多少人在羡慕你。你又不像栗莲,人家毕业后就是勋爵了,跻身贵族,前途无量,敢动她的人,全家都得死。”
“全家……都得死……”迪欧娜失神喃喃,“全家……”
“可不是吗,”他说,“连嫁了女儿的娘家都逃不了,够狠吧。”
“都得死……”迪欧娜两眼直直地望着空处,“好啊……这不是刚刚好吗……”
她约栗莲晚上回宿舍,故意拖到深夜,栗莲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以为终于打算跟自己倾诉,丝毫没有多想就跟她走上了那条小径。
迪欧娜从没杀过人,上魔兽解剖课都拿不住刀,可割向栗莲脖子的时候,她的手连抖都没抖。
看着她倒在自己脚下抽搐,满眼不可置信与痛苦,迪欧娜心里竟只有一个念头,这样就可以了吧,这样就都会死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跟纳希苏思道过谢,她不敢上前,不敢告诉她自己遭过凌辱受过恩惠。
咦,栗莲死了她怎么一点都不难过,怎么全是恨意。
她们果然不是朋友啊。
至此,真相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凯拉面前。
她看着越说越平静,最后丧失所有表情的迪欧娜:“如果当初有人跟你说一句,‘不是你的错’,你会不会感到宽慰。”
“不会的,”迪欧娜像个孩子似的轻声说,“不会的老师,任何知道这些事的人,我都只想要他死……”
“那现在为什么又都说出来了?”
“老师会为我保密,”她喃喃道,“其实我真的很想跟人倾诉,要你们知道我的痛苦我的煎熬,可是我想不到谁能听我说,栗莲不行,她不行……我快死了,就算老师因此恨我,也无所谓……”
凯拉闭了闭眼,说:“迪欧娜,为什么你要如此傲慢地憎恨母亲?她一生受困于狭隘思想,甚至连自己被剥削被压迫都意识不到,从不是矛盾的根源!你从未想过,她不像你,理所应当理解不了你,可受过教育的你应该能理解她,她愚昧不是因为她想,而是从小到大接受的一切把她磋磨成这样,谁也不是生来清明,谁也不是生来昏聩!
你为什么要如此嫉恨栗莲,每个人都有资格享受优于你的生活,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