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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月亮 (2 / 3)

大健壮的金发男人在无声流泪。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变得出奇的乐观,人也不哭了,还天天给她们护士站分水果、瓜子。

楚亦可也不明白他是如何变化的,她只是帮他尽力满足云扇的一切愿望。

有一天晚上,她守在床边看小说,云扇偷偷牵她的衣角,她以为云扇睡着了,却见云扇给她比无声口型:“带我去旁边的山上吧,求你了,我想去那里看看月亮,这里的窗外只能看见一小部分。”

楚亦可望了望费尔南多,不知何时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嘴巴微张着。

医生不准许她离开医院,费尔南多只在这一个愿望上没有满足她,于是她等到他睡着了才求助楚亦可。

她左右为难,但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清醒,她已经走近费尔南多,观察他是否睡得很熟。

于是云扇自己爬了起来,又尝试着从床上下来,她平时光坐起来都要人帮忙,天知道她哪来那么大力气。她弄出的动静不小,楚亦可只好扶着她,一路扶她到门口,她准备先去外面看看情况,费尔南多仍歪头靠在墙上睡觉,他的眉头轻微蹙起,似乎在做一个不太美妙的梦。

楚亦可小心翼翼地按下门把手,门开了,走廊的光从一个缝隙穿进来,她把门缓缓挪动至自己能通过的大小,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像是在真空中的宇航员那样动作费力地从门缝中钻了进去,云扇对她投以期盼的目光。

她本来是佝偻着出去,转念一想,自己在门外还是可以扬起头来,于是挺直了身子,走廊静悄悄的,护士站恰好没人,头顶的灯光跟恐怖电影里面一样渗人,把地上的黑白地砖切割成些不规则几何形状。

她又偷偷摸摸返回屋里,发现云扇已经躺回了床上,费尔南多则站在床边沉默地看她,他的脸半明半暗,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武士。

她站在原地,僵住了身体。

正当她准备为自己找个蹩脚的理由时,费尔南多却俯身问云扇:“你想去山上看月亮,对吗?”他的声音一字一顿,问得十分认真,他的眼睛又十足温柔,倾泻出一片月光。

云扇眨巴眨巴眼睛,点头说是。

费尔南多熟练掌握值班护士的作息和轨迹,帮她们巧妙躲过了护士的追寻。他推着云扇在医院门前的平地奔跑,云扇笑得很大声,那天的夜风微凉,月亮十分圆。

云扇要去的那座山不高,就在医院后面,周围人喜欢顺着马路向山顶散步,其实山中的月亮更看不完全,一会儿被遮天蔽日的大树遮住,一会儿被盘山的公路挡住了视野。

盛夏夜晚,山里的蝉好像用尽生命在呐喊。

云扇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快要掉光的头发随风飘动。她像是个久病初愈的人,眼里富有神采和希望。

费尔南多攥着轮椅上的扶手,指节泛白。

其实云扇自己就能把轮椅用得很好,她要求费尔南多放手时,他像一片衰败的落叶。

她给楚亦可展示了她独特的转弯技巧,甚至还自己下了一个大坡。

当然还有那晚的月亮,她从未那样仔细地观察月亮,观察她的微小变化,她的纹理褶皱。

次日,楚亦可去看她时,她正端坐在轮椅上,脖子上围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大块布料,面前摆着一个底座可少量储物的全身镜,地上铺了一大片不知哪里搜罗来的塑料布,轮椅把那塑料布压出两道深深的压痕,上面还掉了许多截头发。

一见她来,云扇便气鼓鼓地控诉费尔南多听不懂她的需求,费尔南多腰上挂了个工具袋,像一位真正的理发师那样,仔细修剪云扇所剩无多的头发,他无辜表示:“我已经尽了我最大努力。”

最后楚亦可拿着自己便携款的刮眉刀帮她处理最后一层头发,她的头发枯如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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