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提前见见也好,邹黎眼下情况不明,何姝总得亲眼看看才好判断对方究竟入戏入到了何种地步。
“你也跟着我去吧。”以防万一,出发前何姝把宁因也带上了:“督领府旁边有家甜水铺,你挑个不起眼的位置点上几碗绿豆沙红豆沙之类的,我到时候想个办法让邹黎也去那里,你好趁机用手环扫描一下她现在的精神力数值。”
可惜两人计划定的虽好,真到了拜访的时候,邹黎却和耍人一样迟迟不肯出现。
“导演别着急,”宁因把绢伞往何姝一侧又斜了斜,“正常这时候朝议已经该散了,但是官员们又被什么事情缠住手脚了也未可知。”
况且雨天路滑,宁因温声细语的样子谁看了不夸一句贤惠,回程路上肯定要更慢上一些。
但愿吧,把手伸出伞面接一串雨珠,何姝暗自叹气。
说来也怪,今日下的这场雨在剧本中并没有半字提及,也许是数据中心为了模拟真实世界而随机生成晴雨天气,可何姝再一想到至今没有查明原因的数据bug,心里却莫名绕上了几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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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依照规矩,内侍唱念出这句话后,上朝的臣子们便该有事说事,没事就利索散了回去干活。
今日也是如此,端坐在御座上,定安帝隔着十二串旒冕环视一众臣子。
文着红,武服紫,若是天气好的时候,这一堂绸缎在阳光下可谓是威仪湛湛。可惜今日天母不作美,只管阴暗暗地一昧下雨,沾了湿气潮气,再昂贵的绫罗也只像斗败了的鸡毛一样贴在身上。
去把灯烛点上,定安帝示意内侍。皇帝今年五十又六,春秋一高,便如同堂前的明镜一般,格外看不得暗沉沉黑魍魍的屋子。
宫灯眨眼间便被伶手俐脚的侍俾们挑亮了,火光在灯罩里安份守己地烧着,殿内霎时亮得如同白日。
皇帝重新看清了阶下神色各异的臣僚,近者如悬影司督领,就连衣摆的花纹也在她眼中无所遁形,微不可查地颔首,捻一捻手中的翡翠珠串,定安帝颇为满意。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殿中并未安静太久,宫俾将将退下,便有一文臣悍然出列。
此人面目沉静,身形瘦削却格外挺拔,只是鬓边露出几缕灰白,几乎与素色的衣领融为一体,昭示着她已在官场中浮沉许久。
是江秋。
江秋可谓老臣,从皇帝潜邸时便拥护在侧,一路将定安帝稳稳当当地送上丹陛。其性深沉、寡言语,可一旦开口总是切中要害,加之江秋为人刚直,认准的道理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是以定安帝用之、爱之、甚至也有几分畏之。
无她,旁人故意和皇帝唱反调大概率是为了沽名钓誉,可江秋不屑于此。如果说这满堂官员谁真正愿为了争一口天理仁义而弃官归乡,皇帝心知肚明,恐怕也只有江秋一人而已。
定安帝打起精神:“江爱卿欲奏何事?”
手持笏板,江秋淡淡道:“臣启奏陛下,悬影司督领邹黎残酷无道,罗织罪名,诬陷铁密台县丞徐青,实乃罔顾法纪,贻害忠良。臣伏请圣上明察,还徐青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铁密台一案惹得人怨沸腾,可定安帝宠信悬影司,那雪花般递到御前的弹劾奏章一份份地石沉大海。几日之后,皇帝许是对这件事烦了,更是勒令众人不得再谈此事。铁密台县令县丞倒卖铁器一事已经结案,悬影司又派了影卫出去大肆缉捕抱怨之人,威压之下,官员们俱是敢怒不敢言,谁也不敢去触定安帝的霉头。
哪个官员没有家眷在身后坠着呢?今日出头爽快,明日抄家流放却不知要如何应对!
“启禀陛下。”
窃窃私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