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老人待了一辈子的镇上举办,柳老师的女儿来到森也,想给父亲布置一个鲜花灵堂。
无论是婚礼还是葬礼,布置会场这种事程秋来都经验丰富,以往有活也会带着言亭去,忙起来好给她打下手。而这次,变成她给言亭打下手。
“可以先在网上搜搜别人是怎么弄的,先确定下来整体效果图,然后提前准备要用到的花材和工具。“程秋来说完,把电脑给他让了出来。
言亭没想到自己接的第一个大单是布置柳老师的灵堂,为此他格外上心。
柳老师是奚山街上的老居民,几乎是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自从老伴去世后他终身未娶,退休后开了家书店聊以度日,女儿在大城市定居后,他虽孤身一人,精神生活却格外充实,每天早上去广场打太极拳,或者在店里看书,练字,作画。
程秋来没搬来之前,也就是言亭童年最难过的那段时光,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跟小瓜小果作伴跑到墨文书屋找漫画看。
他没上过幼儿园,也不识字,故而漫画对他来说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不像小瓜小果看到的喜欢的能喊爹妈来结账,彼时言亭怯懦又胆小,被老爷子一瞪都能吓得立马跑出去。久而久之,柳老师似是发现了他与其他小孩之间的不同,其他孩子来白看漫画都会被他吼走,唯独言亭,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店里没生意,他还会给他搬个小凳子坐。
时至今口,言亭依稀还记得他穿着白色太极服站在桌案前练字的专注模样。
这也是上次墨文书屋着火,他毫不犹豫地拎着灭火器冲过去的原因。
柳老师是他锈迹斑斑的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光。得知他去世,言亭沉默许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而是按照程秋来的指点,一步一步确认布置灵堂的流程。
效果图改了一版又一版,直到晚上才确定下来最终效果,需要用到的花材有百合,白菊,康乃馨外加一些配草,当天程秋来就带着他去进货了,回来马不停蹄地打刺醒花,刚好能赶上明天的布置,而葬礼就在后天举行。言亭把效果图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改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视觉上差强人意。
程秋来看他过度紧张,安慰道:“你第一次能设计成这样,已经很好看了,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言亭盯着那些花材,总觉得一片白色过于单调了,柳老师生前为人爽朗,即使经历过特殊时期的动荡也依旧铁骨铮铮,无论教书还是做人都称得上光明磊落,故而桃李满门,备受尊敬。
凌晨一点,程秋来的房门被敲响。
言亭站在门外神情格外认真:“松柏。”
“柳老师喜欢松柏,书店墙上还挂着他之前描摹松柏的画。”
他也一定会喜欢用松柏装饰的,他的灵堂。程秋来看着他沉默良久,道:“明天早上就要去布置,来不及了,而且松柏这种花材拿的人很少,市场上也不见得会有。”
言亭的神情瞬间悲伤又绝望。
这是他的第一份作品,献给他最敬重的长辈,他只想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终于,程秋来皱着眉咬咬牙道:“…现在去换衣服,戴上塑料袋和剪刀,楼下等我。”
言亭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程秋来穿着羽绒服带着围巾手套帽子全副武装地下楼,问他:“东西准备好了吗?”
言亭拎着袋子茫然地问她:“老大,我们去哪?”“松柏这种东西花店基本都不用,不过市场里没有,不代表外边没有。“程秋来吸了吸鼻子,拿起车钥匙转身叮嘱他:“要是有保安拿手电照咱们,就跑快点,被抓住要罚款的。”
凌晨两点,大雪纷飞。
黑色轿车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均速驶过。
城中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