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所有阴暗都畏惧光明一样,在这样难得的时刻,他当然也感到又喜又敬又怕。快活,那样的震怖,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他几乎欣喜得浑身发抖,快活得要死掉方才看着徐鸯平静温柔地叙说着地的心结,告诉他,他也并非是无人体谅的,那样的也几乎立刻又回想起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幕。
因为害怕或者怨恨而不敢出言。
方才他的话不是讨好徐鸯,在濯龙园,在他跌进草丛里,呆呆看着徐鸯时,他并非是他是觉得惊奇。
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直白有气魄的女孩,所有宫娥的头颅都被迫低下,垂得平平的,但凡是扬起头来,都是些涂脂抹粉,想要攀附皇帝的。
处,所以他们在永巷,难以为继时,也从没有这样勇敢的背影挡在他们母子身前。也正是因此,因为敢扬着头,敢高声说话的女子--甚至是所有内侍--都早已身首异如果他能早些认识这个野丫头.
不,此刻也不晚。
从那一刻起,要把徐鸯抢进宫来的想法便在他心中,扎根发芽。哪怕原先是模糊的,后来也越来越明晰了。
.这也是,那句他一直卡在喉间,不敢说出口的话。
做下的荒唐事.......
他的确在永巷学了许多坏。入主东宫后,连徐太后也不尽然知晓他背地里欺压宫人,连自己如此记挂着徐鸯,也只懂得捉弄她,等她,拿东西去吓她,然后一回回地被她制服后在心底暗暗自得.....暗暗感到快慰。
生平第一次,他猛地意识到,这些事,这些原委,恐怕还是不要让徐鸯知道比较好。“.....其实,我早便想道歉了。”卫崇终于回神,强压下心绪,勉力一笑,“原先是我年少不醒事,才为难陛下,为难阿婶。但在外这十年,身份倒易,见多了世事,也就明白了理,再不会像原先那样倨傲蛮横了。
"--当真?"
"自然当真。”
徐鸯定定地看他片刻,长叹一声。
“你拿话唬我呢!
.....才不是真心悔过。”她说,又径自斟了一盏,囫囵下肚。坛,稳稳地为徐鸯又倒了一杯。
见她虽然看出端倪,却没有再细究,卫崇也暗暗舒了一口气。他主动上前,抱起酒他是何等膂力过人?倒酒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但也正因此,这酒倒得是顺滑极了,看似大开大合,实则一滴也没有洒出来,稳稳当当地蓄满了整杯。看得人无端生起些满足来。
"既然悔过,当然是真心的。"卫崇低声道,"只是人当然不能说变就变,总要有些时间。”
卫崇脸上那道浅浅的伤疤,也渐渐融入那金光当中,看不分明了。徐鸯端着那酒杯,却不看酒了,而是看着他,看着卫崇被风吹动的碎发。太阳西下,她终于开口。
"好。”
又说:“只要是真心想,多长时间也不算什么。
"
"嗯。"卫崇道,笑了笑,
“.....慢慢来,不急,这辈子还有很长很长呢。
听罢,徐鸯才把视线又挪回手中的玉杯。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喝得懵了,但尤不尽兴,又低头抿了两口,才发觉卫崇还抱着酒坛,看着她。
倒似一直等着给她斟酒似的。
“.....你也喝呀。“徐鸯道,“本也是拿来分给你喝的。”
话虽如此,这坛酒,最后还是大多还是进了她的肚子里。一番饮罢,这不大不小的一坛酒被喝得一滴不剩,浓郁醇香的酒气勾连着,几乎扎根在这檐下阶上的一角里,滃得人晕乎乎的。
了,几乎全然倚在檐柱上,略一招手,卫崇便看着她的眼色凑过来。难得这样畅饮一回,又是在宫外,连慢慢暗下的天色也那么轻快。徐鸯实在是惬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