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比较像条狗啊?”
他不顾喻扶辞疾风骤雨般的劈砍砸撞,尖声道:“你!是你!你当狗有瘾,罔顾这条长在你身上的神脉,罔顾我们的筹谋栽培!我们瞎了眼选中你,算我们倒霉!”
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可这左右夹击却不知何时少了半边——故离站住了。
好像有万顷波涛轰鸣着往里灌,淹得她耳朵里全是滚滚浪涌声,如同真的溺了水,连呼吸都不大顺畅。
那涛声轰鸣中有什么东西,非常模糊,她甚至说不出来是什么,隔着三百年的时间,隔着一剑又一剑的对弈,准确而有力地击中了她。
前方李岷被喻扶辞一掌削到脸颊边,勉力侧身闪躲,刚好转到她这一边。
故离知道这时应该上去给他一剑,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然后她再想办法处理喻扶辞。一步接着上一步,条分缕析,一如她两辈子的行事方式。
但这条规整的佳木上却生出了一条杂枝,怎样都不肯服帖,旁逸斜出,一刻不停地上下摇窜,不依不饶地冲她摇旗呐喊。
真相就像茫茫沙海里的绿洲,花了十足的力气追到跟前,大概只会发现那是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徒劳无功而已;只有极小的情况下,能真的为旅人带来一瓢水。
当年的知情人大多都死了,仅有的那么几个也在玄苍山闭关,绝无可能对任何人直言相告。等此人再一死,这万分之一可能的真相就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故离其实很少真的“想”什么事,她的行为目的大多都出自推断与思索,但这个念头就这么出现在,成为她秩序井然的思路中的一道杂音,显得没头没尾,无缘无故。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其镇压下去,却又无论如何也抚不平、捋不顺,就像它不是突如其来,而是经历了长久的沉眠终于苏醒,于是可劲招摇,再不肯平息。
喻扶辞正待乘势而上,一侧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他正恨不能置李岷于死地,怒意毫不收敛地连坐到这人身上,偏头道:“干什么!”
发现拉他的是谁后,迁怒立刻转成诧异,他向下瞥一眼故离抓他手臂的手,又挪回那张依旧看不出确切情绪的脸上,拧眉又憋出一句:“……干什么?”
故离却没回他,看向李岷道:“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一句,李岷勾起一抹笑,喻扶辞则难以置信,盯着她的目光看来像是在怀疑方才落下来的山石是不是砸了她的脑袋。
他连惊带怒,发力要挣开她的手,冷笑道,“连他的话你都信?怎么,你每隔一段时间不被人骗就不舒坦,没了玄苍那帮老不死,就挑上这老儿了?倒也没必要如此急病乱投医。松手!”
“好,”故离平和地转向他,很讲道理,“那你来告诉我,玄苍山骗我什么了?”
喻扶辞一阖眼,似是觉得她无药可救,不再理会,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往下拨,要摆脱她继续向李岷那方发难。
但两人自从反目就几乎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要有也是在实在找不到武器只能空手过招的情况下。他不出手还好,突然这么一攥,掌心无遮无挡地贴上故离腕部肌肤,带着因怒气而微微升高的体温,直接唤醒了他们你死我活对打互殴的身体记忆。
故离当然不肯放,条件反射跟他推起招来,相持间手向下滑,握住了他的虎口。
喻扶辞手背上被飞溅的碎石划出几道纵横交错的血痕,在苍白的手上格外醒目,他自己根本没留意,故离手指压上去,指腹明显感觉到几条细微的裂口,心里猛地一突,反应过来之前便撤了手。
喻扶辞颇觉奇怪,只当她是幡然醒悟,正要再往李岷那边去,却见其腾身往矿道尽头,口中对故离道:“还能骗你什么?当然是他们究竟如何巧妙地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