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阖双眼,将他抱在胳膊上的小儿子何谦学勒的发疼。
有好半会儿,何春生才终于听见了何渡的传音。
“陈权一直在向家族中施压,要梅儿...何雪梅的下落,这个牌位,可以用于交差。”
众人皆听不见何渡的传音,他们只能看见刚刚还阴晴不定的何家老祖一甩袖袍,消失于原地。
此起彼伏的唢呐声再度响起。
方才顶着合道压力的诸位宾客这才终于舒出了一口长气。
趁无人在意之际,邹娥皇起身离席。
对方关于她确实是不善阵法这一点猜测,并无半分错误。但纵使百密仍有一疏,方才何春生企图拿一指震慑旁人的时候真气微泄,邹娥皇注意到了一桌宾客的脚下,似乎涌动着勃勃的暗泉。
阵眼通常是由一特定的物品所化,被安置在隐蔽的地方,系着整个阵法的运行。
和掌阵的主人一举一动,息息相关。
而埋伏于地下的暗泉,紧紧连接着何城的护城河,和何城乃至密州的气运都有关联,若是作为阵眼,则不仅难破,恐还要承受这片天地的因果孽力。
何九州慢了一步,追在她身后。
“你要做什么?”
下一秒,他就错愕地看见了和自家师父一代人的邹娥皇,半蹲在地上研究着这年头小孩都不愿意看的,榕树下十几支黑蚁的行进路线。
“你师父有没有和你提过,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有蚂蚁?”
这个笑眯眯的女修终于发现了他。
何九州愣神想了会,才想起他师父天机子曾偶然和他提过。
“有水的地方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邹娥皇:“借臂一用。”
何九州没听懂。
“啊?”他愣在原地。
耳边却忽然传来温热的呼吸,不过是瞬间,何九州的左臂不再受人使唤,软绵绵的手腕被邹娥皇搭着两个指头拈起,直指苍穹。
那从到了他手中起,就一直不怎么听从差遣的西吹雪,这把看似叛逆的剑,在这一顷刻却格外的乖顺。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
西吹雪嗡嗡而动,跃鞘而出,应声而动。
叮地一下,粘在了他的手掌上。
——何九州心跳的极快,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
一个剑修,原来是这么握剑的。
而一柄剑,居然能这么的如臂指使。
邹娥皇...她当真只是个拔不出剑的废人么?
世人都知道,蓬莱山上的邹二师伯有拔不出来的本命剑。
但他们忘了,她有把拔不出来的本命剑的前提是,她是个剑修。
他们都忘了——
她毕竟,还是个活了五千年的剑修!
蓦然间,何九州忽然觉得呼吸急促,他看见风云裂变,草走沙飞,也看见日月交替,星辰不在。
分明这一剑还没有挥下,而天地却已经开始臣服。
力量积攒于剑身,西吹雪暗白色的剑身攒出惊人的亮光,取代了日月星辰,成为这片天地唯一的光源。
昆仑的剑修,从不缺看剑的机会;昆仑,也从不缺剑皇剑尊剑仙。
但何九州在此刻仍有些心惊胆战——
正是因他看多了好剑,此刻才忽然察觉到那日蓬莱道祖论道大典上一言的含金量,这个一直拔不出本命剑的姑娘身上藏着的是,或可有与剑皇匹敌的能力。
在剑修身上,一直有养剑和磨剑的两种说法。
何九州想起那日论道大殿上,邹娥皇心无旁骛游动两指模拟剑招。
如果一个人,在养了五千年的剑同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