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冒犯,只是小蓬莱惯常亲近山水草木,他们说话总离不开虫兽花鸟,时常互相调侃打趣,平日寻常不过的玩笑话放在当下的确显得不合时宜。
他不笑,门弗隐却笑了。
“为老不尊?”
从不芜掀掀眼,门弗隐分明没有探她的魂,当然不会听到她的心声。
他也知道自己为老不尊,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从不芜看着身边众人一动不动被施法定在原地,心道原来门弗隐也要脸,便模仿着门弗隐“没见过"的语气,平静道:“没说过。”
门弗隐缓缓走近她,衣袖在画卷上掠过,画卷应声落地,随着他的步步逼近慢慢展开,直至丛不芜脚边。春树飞花,层林尽染,灼灼欲燃。
门弗隐笑意渐浓。
桓氏衣裳颜色浅淡,更显得他墨发中一张脸莹白胜雪,笑容冲淡咄咄锐气,离得近了,更是摄人心魄。他这一笑,堪称风情万种。
门弗隐垂眸仔细端详着从不芜的脸色,可她依旧波澜不惊。“看,你总是不记得。”
他不禁有些失望,便收拢些微笑意,离她远了一点。“其实本尊与礼晃……门弗隐有意停了停,视线牢牢锁住丛不芜,“年岁没差太多。”
从不芜挑眉,门弗隐才出关不久,竟然也知道她被灵山扫地出门的晦气事。
依项运阖与门弗隐的关系,门弗隐至少比礼晃年长十几岁。他在这儿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丛不芜若是揭穿了他,无论如何都有为礼晃辩驳之嫌。
若是不揭穿他……
他只会更加厚颜无耻。
从不芜可不会相信门弗隐对她一见倾心,这人分明藏着颗百窍心,一不留神就掉到他挖的深口巨渊中去了。看起来人模狗样,做事却爱颠倒黑白。
他说完,就又恢复了一本正经。
那条银鱼不知何时又游了出来,在一串微光中环绕众人游弋。
从不芜:“被人看见笑一下又不会被雷劈,这点记忆有什么好清除的?”
“笑一下?“门弗隐将那条银鱼接在手里,转过脸不再看她,“就当我是为了这一笑吧。”
他默不作声进了内间,还不忘施上术法将外界声音隔绝,画卷也一点点消失丛不芜在眼前。
桓竟霜拍拍丛不芜的肩,递过来一个东西:“前辈,你的银鱼。”
“多谢。”
从不芜接过一瞧,当真是她变出的那条银鱼。可它早就被她变没了。
又是门弗隐干的好事。
出境前,她要离门弗隐远一点。
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只有两种,要么是雾,要么是毒。雾使人迷途忘返,毒使人穿肠烂肚。
思绪乱纷纷如秋日雨,从不芜忽觉握着银鱼的手心由内滚烫,继而灵台大震,眼前一片煞白,耳畔寂然,霎那间便是心头清波荡漾,一片澄明。
她的功法……
竞然恢复了七成。
从不芜手中的那条银鱼没有双目,较之以往,多了几分栩栩如生。
门弗隐不在,桓氏子弟面露疲色,结伴散去,罗欢宜似乎与门弗隐有要事商讨,跟着进了内间。
偌大的房间内,徒留丛不芜若有所思。
她将那条银鱼翻了一面,用指甲轻轻划了划,银鱼打了两个挺,鱼头咬住鱼尾,在丛不芜眼皮底下消散,变成闪闪亮光。循着这些蛛丝马迹,从不芜面色几经变幻,掠过转瞬即逝的茫然。
“阿爹。”
清脆的童声在她身后响起。
一只白胖的小手牵住丛不芜的一缕铜钱,“神仙,神仙,你有没有见过我阿爹?”
她还不到半人高,长着与罗欢宜相似的鼻子与嘴巴。从不芜把带着怨气的铜钱轻轻从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