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好的人家,又或直接嫁给自己的表哥,无论到了谁家,都是相夫教子做主母,二人能举案齐眉便好,她自会如从小教养的,做个贤妻良母,也盼着夫君能挣个好前程,延续家中的荣耀,两人过日子,这样不够吗?
“难道他对奴有意,又算是奴高攀的身世,年纪已不小了,身旁人也一致赞好,奴就要与他成亲吗?无论奴是否中意这个人”,万冬青低头莞尔,“可惜奴至今还不懂中意的感觉,说这些也都是瞎话,奴只是心中不安,若就这么许嫁,总觉得迷茫得紧。”
宋照岄答不上来,在离开京城前,她觉着自己是极聪慧的,无论是朝事还是家事,她俱能分条析理,哪怕是父亲丢来的,困扰工部数日的机括堪舆,她也能偶破题解。虽习惯谦恭,但早自认强过众人数倍。
可远离旧日后,自流放一路至今,她才逐渐发觉,自己的那点自视甚高在真正的生存和挣扎面前不值一提,她面对战火中流离失所的孩童束手无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城百姓在围城中消逝,甚至她都难以回答万娘子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她被这轻飘飘的一问击中,她知道,这之中定是有什么在摇动自己的心,她也想斩钉截铁地说,这样成亲顺理成章,自古以来男女都是如此。
可从来如此,便对吗?
若从未离开京城,她自然不必多想,眼里瞧着的,身边见着的,人间只有一条路可走,春朝办花会,暑热时游船,秋日赋些新词,年节到了,跟着娘亲和祖母进宫拜见阖宫的贵人,快及笄了,由长辈指婚定一个合适的人家。
她不曾拒绝过任何一桩事,也未曾尝试过一切背离淑女二字的行止,她坦然地受着众人的称赞,在高门贵女的头衔里陶然自得,并天然地认为,此路之外皆是歧途,那些并未如此的女子,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可今日,万娘子的一句话,如一声诘问,将她过往的茧砸出了一道细纹。
或许,所有的顺理成章,都是别无选择。
万冬青问后,并未在原处等宋照岄的回答,她将摆出的茶具收进包裹,抖了铺盖展平在临时搭起的床架上,又自帐外打了水来,烧着以供晚间取用,宋照岄茫然地看着万娘子在眼前走动,她的思绪凝在半空,久久得不到一个答案。
“娘子快盥漱一二”,万冬青端了盆来,招呼宋照岄洗漱。
宋照岄嘴上应了,身体却如牵线木偶,一提一顿,草草歇了,至梦里还在反复思索。
翌日,日光还在朦胧之际,大营便活了起来。
昨夜生火的木柴炊具、散落在地的帐柱粗布、零零散散的粮食肉干,皆被兵士们搜罗起来再次装车,季息打马巡营,清晨的露水结在草甸上,路过时晶亮颤动,草香沁人。
“二位娘子如何了?”季息站在帐外,朗声问道。
宋照岄撩帘出门,见季息高坐马上,今日并未着盔,黑发高拢于顶,盘结成歇髻,以簪贯之,大抵是晨起洗面,眉目间还带着水汽,多日行军操劳,两颊比起初遇时,略略下陷,更显得眼唇锋利处,如刀凿斧刻。
未待宋照岄开口,季息就下马助她将行李一一理好,置于马车,见宋万二人在马车上安坐妥帖才离去。
及至出山口,山势渐缓,河谷水流淙淙,太原平原如一幅由南向北展开的画卷,直铺在眼前,此情此景,宋照岄不禁探身出去,自己一夜的烦闷在这微风吹拂间,虽仍有疑问难解,但也化作一缕轻烟,堪堪绕在心头。
耳边传来蹄声轻快,原来是季息自行列最前踏马而来,他迎面对上宋照岄的笑颜,在日光下美玉莹莹。
“参军之事另说,眼下我还有一事想请娘子相帮。”季息调转马头,以车行的步子,伴在宋照岄身侧。
宋照岄本就因自己的犹豫愧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