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叩门呼唤,见屋内无人应答,又重重地叩了两下门。
谢耘身形未动,闭着眼睛打了个响指,四周一片沉寂无人应答。
倒是稀奇,无澈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谢耘终于撑开了眼,又打了个响指,房檐下传来无辙的声音,结结巴巴说不出个囫囵话,听着声音直打颤,“谷主......要不......您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谢耘心中纳闷,正欲询问,听得门外换了一女声,“阿肆,是我。”
短短四个字,带着引信,劈里啪啦在黑暗里炸开花,直冲天灵盖,爆开漫天的烟火炸得他几乎灵魂出窍,好似被抽筋扒皮般夺走了全部力气。
是她?
竟然是她?
但......怎么可能是她?
可这声音分明是午夜梦回,辗转反侧之际,同自己纠缠不休的声音,即便是走了几十回奈何桥,喝了上百碗孟婆汤,他也绝不会忘记的声音。
谢耘坐起身子,可双腿一立地便发软,几乎跌倒。无澈听得屋子里面“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也顾不得在阿肆家暴露踪迹的风险,着急忙慌推门一看,只见谢耘两眼发狠,双抽撑住膝盖,整个人挣扎着起不来。
东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阿肆托着一盏油灯开了门,拉开门栓,见了门外的人,奇道:“云娘子?您怎么来了?”
程克青面露惭色,低声道:“不好意思深夜来叨扰你,不知今日可有什么面生的孩子来访么?”
说着她伸手比划了一番,“差不多这么高,十三岁的一个丫头,今日和家里人生了气,嘴馋你的柿饼,说要独自来找你吃个痛快。”
“丫头?可没见什么丫头,”阿肆抬手护住摇曳的油灯,“不过今日有位公子在家门口待得久些,说不定曾见过,我问问去。”
话音未落,黑暗中走出一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阿肆看了眼谢耘,发现他脸色惨白,旁的谁也不看,只死盯着云娘子。
不等阿肆说话,谢耘声色凌然,抢先开口,“程克青,别来无恙啊。”
段屾不明就里看向程克青,却发现她一反常态,双目失神愣在原地。他一展折扇,只当是什么医闹,不禁冷言冷语道:“有什么难处只管冲我来,不要为难她。”
谢耘转过目光,斜晲一眼,言简意赅:“滚。”
恍惚之间,程克青突然想起方才自己随口一开的玩笑,违背誓言要遭受五雷轰顶之灾。此刻她恨不得老天爷长眼劈下一道雷来,将自己直接劈死过去,也不用面对这棘手的场面。
自己一路北上,偏偏选了离鱼渊谷最远的地方落脚,只想着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可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程克青好似被人点了哑穴,平日里的牙尖嘴利,此刻全部堵在心口,面对谢耘的一句发问,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有多久没见了呢?
十三年不见,他风姿绰约了些许,可纵使夜色再深沉,她也一眼瞧见,谢耘的鬓角里藏着的两三根华发。
见程克青仍旧一言不发,谢耘却会错了意。
他眼含笑意,却寒气逼人,双眼带刀锋利无比。骤然仰天长笑了声,再一抬头,一双浅色的眸子里居然闪烁着光点,泛滥起层层涟漪。
他自嘲般笑了两声,抬眸讥讽道:“怎么?十三年了,您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转世投了胎,连我也不认得了?”
“你是哪位,姓甚名谁?生得这么没礼貌,有什么事和我说,别为难我们娘子。”
望春见此人一身素白,穿得披麻戴孝好生晦气,又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她一个闪身,眼疾手快,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欠前挡住程克青。
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