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是我陈家人,我若不来,世子爷怕是不悦。”
姬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榻边两名“陈家人”身材魁梧,面容肖似,大马金刀坐在榻上,看着一般无二。若非要说出些许不同,左边那人的眉毛上有道疤,右边那人更温文尔雅些。
兰措和侍卫举着火把站在一旁,面色阴沉。驿馆掌柜和伙计候在门边,各自揣着双手,打着哆嗦。
“这是?”
房中地上有两件揉成了团的外衣,破败而褴褛。
闻出风里若有似无的鱼腥气,宋晞大步迈过门廊,看清地上物事,步子倏地一顿。
“鱼鳞?!”
她目光一颤,猛地看向姬珣,后者早在认出鱼鳞的瞬间变了脸,走进屋道:“兰大人,怎么回事?”
“大人!”兰措倾身上前,垂目盯着地上的衣物,沉声道,“他两人名唤陈南、陈北,这两件长衫是从他们榻下找到的。但他两人只承认去过后厨,不承认箱中鱼目与他两人有关。”
“少血口喷人!”眉上有疤的陈南拍案而起,唾沫横飞道,“身上有鱼鳞就是案犯?你们青州人断案如此轻易?”
“你!”
“去过后厨?”姬珣拦下怒目而视的兰措,示意他稍安勿躁。
“去过又如何?”陈南双手叉腰,梗着脖子迎向姬珣的目光。
姬珣转身看向门边的陈三。
行商之人最是长袖善舞,最善察言观色,谁给他的底气,敢在此大吵大叫。
门边的当家人不紧不慢打了个哈欠,仿似这才觉察出姬珣的视线,唇边噙着笑意,拱手道:“竖子无礼,还望世子爷不怪。”他直起身,斜了里侧一眼,怒道,“陈南,好好说话!”
“哼!”陈南一声冷哼,却不敢再大放厥词。
“世子爷见谅。”温雅些的陈北起身作揖,接过话头道,“我二人本是猎户出生,蒙三公子不弃,得以在陈家商队安定,做些炊事打猎的活计。”
“炊事?”姬珣看向陈北,“那这衣服上的鱼鳞?”
“鱼鳞的确是在后厨沾上的。”陈北转向掌柜和伙计,不卑不亢道,“小人不知掌柜两人何以不吭声,只是我们一行抵达时,大伙都饥肠辘辘,只想吃口鲈鱼鲜,奈何后厨人手不足,我二人便自告奋勇,杀鸡宰鱼,帮着忙活了好一阵。”
姬珣转向战战兢兢的掌柜:“此话当真?”
“当、当真!”圆脸掌柜连连拱手,哆嗦道,“两、两位大侠动作利落,三两刀便能杀完一条鱼。”
“杀鱼?”姬珣若有所思,“挖眼了?”
“你们南州人不是最讲究□□脍细?”性子急躁的陈南冷哼一声,接过话头道,“莫非连鱼眼都不挖?”
姬珣目露了然,却不计较他的无礼,转向掌柜道:“敢问掌柜的,杀过鱼后,那些鱼鳞、鱼目都放去哪了?”
“放哪了?”掌柜一脸茫然地看向身旁的伙计,“扔了?”
伙计捧着油灯,一脸憨厚道:“回爷的话,后厨每日都会有专人收走厨余,那些污秽之物绝不会过夜。”
“爷!”
姬珣眼睛一亮,正要动身,一道惊喝声自人群外响起,抬眼一看,却是火影得了什么消息,正火急火燎急赶而来。
见厢房里外人满为患,他穿过人潮直至两人身前,看了看左右,附耳回禀道:“爷,后门有条路上发现了车辙,间距正与贡车相符。属下沿那车辙一路追寻,越过山头有个大坑,坑里满是秽污之物。推车还在坑边,贡箱却不见踪影。”
“后山?”
火影眉心一跳,正不解爷为何当众说了出来,一旁的伙计陡然睁大双眼,颔首道:“爷怎知丢秽污的大坑就在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