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
身体腾空刹那,耳际长风倏忽遁远,宋晞错觉自己瞬息回到了四面空荡的索桥之上,双手紧攥,心跳霎时如擂鼓。
惊惧没能完全凝成形,一双强有力的手出现在她身侧,一手撑住后腰,一手捂住眼前,残影过处,血腥气伴着长风掠过鼻下,宋晞听见陡然靠近的陈三近在咫尺的声音。
“闭气!”
“哗啦!”
没等宋晞看清周遭,萧萧长风之后,身下水花飞溅,林中昏鸟四起。
宋晞挣扎着抬起头看,长河之上,一轮圆月仿佛遥在天边,又似近在眼前。万千星河映照,两岸是长风万里,野林茫茫。
枫林之下却是另一片杂草丛生、杳无人迹的野林,一条小河逶迤其间——恰是他两人而今所在。
莫非一早看清了陡坡下的河,陈三才会放心大胆让她跳下来?
没等她理清思绪,又一只昏鸦自林间振翅而起,宋晞后知后觉,除却落叶簌簌,四下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陈公子?”
她转过身:“陈三!”
一声闷哼伴着流水哗哗轻落入耳中,瞧见不远处飘在水面上的云白色身影,宋晞双瞳一缩:“陈三?!”
她飞快游向陈三,却也看不清对方伤在何处,只见他双目紧闭,面无人色,紧闭的眼睫正微微发颤。
宋晞顾不得犹豫,拉住他手环在自己肩上,手脚并用往岸边游去。
好在林间的小河并不太深,亦不算开阔。
一炷香后,宋晞带着陈三回到崎岖不平的河岸边,寻了片些微平整些的地方,让他平躺在地。
“陈公子?陈三?”
探脉、探颈下,探心跳……宋晞虽不通医术,但见对方的心跳蓬勃有力,应当暂无性命之忧,只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
冷月掠过参差嶙峋的野林,将他的脸色照得愈发苍白。
如是拖着不是办法。
她坐起身,一手探向怀里的令箭,两眼望着陈三,黛眉紧凝。
少顷,又一阵凛风吹来刹那,她陡然站起身,飞跑进光秃秃、黑漆漆的野林,拾掇起一捧枯叶干枝,又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好在那打火石用油布包着,没有被水浸湿。
这般想着,只听“呲啦”一声,河边燃起火星,很快篝火熊熊。
宋晞轻舒一口气,再次确认近旁杳无人迹,亦无野兽出没,最后看了陈三一眼,转头往反方向箭步而去。
……
“爷?”
秋月无声,流水如照,河堤边篝火噼啪作响。
宋晞的身影融于暗夜,南宁令箭划破长空的刹那,看似杳无人迹的野林里忽而传来窸窣声响。
不多时,一道暗影出现在陈三身侧,片刻前还“面无人色”、“昏迷不醒”的陈三公子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望着河滩上的篝火,许久没有开口。
来人的目光自那篝火移至陈三脸上,眼里似有不解一闪而过。直至令箭升空,来人面色骤凛:“爷,就这样放她走了?”
陈三拂了拂衣摆,一边起身,一边仿似漫不经心看了眼遥处,唇边噙着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淡淡道:“都准备好了?”
来人收回视线,拱手道:“是!”
陈三举目遥望天边月,依旧翩若谪仙模样,步子不紧不慢,神态依稀落拓。
走出没几步,步子倏地一顿——
“地上那几个酸枣,收起来。”
来人一顿,很快道:“是!”
*
历月十五,南宁侯府闭门谢客,非惊天动地之事,世子爷不会露脸于人前。
曾有胆大包天的贼人于十五月圆日夜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