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儿。”秋知从老太太房中回来,发现房里不见应儿,又绕到院子里去。国公府的后院满架的蔷薇、宝相,一带水池,花团锦簇,影影绰绰之间来了位削肩细腰,苗条身材,走近一看,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有情非情含情目,即视而又情,面若敷粉,唇若施脂,顾盼生辉,语言常笑,来者便是应儿,秋知笑道,“哪儿去了,找你也不见,先头有公公来宣旨,爷平乱有功,迁江南节度使,老太太高兴让咱俩把爷屋子收拾出来呢。”
这位爷便是府中现在的主人,沈璋序,因着太过年轻的原故,府里皆称爷,而非老爷。细算起来这位爷自沈老国公去世之后回了一趟家,应儿也未曾见过,此后四年皆在外头,如今才三十起复便是节度使,前途自是不可限量。
“方才去清点了库房,这会儿才有空回去歇息一下,那我与你一道去收拾吧,正好库房的东西刚清点出来,可以给爷添上一点新物件。"应儿走到她近前来,秋知见她两腮微粉,打趣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你先歇会儿,瞧你这累的。”
这是谢应澜来这里的第四年,四年前她还是一家五百强企业的社畜一枚,有一天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夜里的时候也叹造化弄人。这“应儿”在她来之前还是个痴儿,磕了下脑袋,可能是命不该绝,竟让她借尸还魂了去。后来谢母找人塞了些银子让她进府做了洒扫丫鬟,每月二两银子,也是个包吃包住的铁饭碗了,这边的领导,也就是老太太,是个慈眉善目的主子,日子也算宽裕。
二人相携,到了东屋开始打扫,应儿又酌情添置了黄花梨镶瘿木束腰长方香几,天青色汝瓷花瓶,黄花梨镶嵌顶箱大柜,绿紫檀木嵌绿石罗汉床,紫檀镶绿云石屏风。因着是夏日,又换上了透气的纱幔,熏上了香篆。这才到老太太那儿回话。
还在廊上就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笑声,原是叫了大太太、二太太还有三太太打马吊牌,瞧着应儿来了,闹着不打了,“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一会儿你们爷就回来了,都去收拾收拾了。”应儿和秋知两人上前回话,“老太太,都收拾好了。”老太太虽七十多了,脸上虽布满皱纹,但眼神依旧炯炯有神、面色红润,夏日里太热了她旁边放了一大盆冰块,现已化成了水,秋知招手叫了小丫鬟撤了去,哄道,“老太太,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了,正好冰都化成水了,我叫小丫鬟把冰撤了去。”那几个太太打趣,“怪不得说老太太这两个丫鬟是老太太的内务总管呢。”
应儿笑着,“几位太太行行好,我们两个小丫鬟可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摆谱。”大太太跟着笑了笑,又问,“序儿的屋子收拾出来了?”应儿说,“回太太话,收拾出来了,正好今天盘点库房,又在库房里给爷添置了些柜子、屏风、花瓶这些物件儿,又熏上了驱蚊的香篆,爷回来就能睡个安心觉。”大太太点点头,“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应儿笑了笑。
三太太性格直爽,话匣子提到这里,夸赞道,“大嫂也是苦尽甘来了,大爷丁忧三年,如今起复便立功从一品,咱们国公府的家门是撑住了。”二太太点头称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的没有提沈老国公,因着当时老国公死的时候并不光彩。应儿后来进来以后才听秋知提过,老国公是马上风,死在了沈璋序的媳妇肚皮上,据说大太太还因此呕了血。后来大少奶奶被禁足在后院,这件事倒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来,没两年大少奶奶也跟着去了,不过是自戕还是他杀就另论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来,秋知离得近就上前搀扶,“序儿离家四年,还给他混账老子守了三年的孝,在外头肯定吃了很多苦,这次回来大家正好一起参谋参谋给他找个知冷知热的媳妇。”
三太太笑说,“哎哟,我哪儿敢做老太太和大太太的主儿啊。”
大太太轻摆团扇,跟着老太太一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