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半梦半醒之间,她能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可是当她睁开眼睛时,又空无一人。
“小姐,该不会这宅子里有鬼吧?”紫苏听了她的讲述,冒出了奇奇怪怪的念头,一脸惊恐地为她梳着头。
这几日,紫苏并不被允许每时每刻跟着她,只有晨起梳洗之时才能前来,这还是许妙愉再三表示她只习惯紫苏为她梳头,秦瓒才肯通融。
他们的种种管束,都说明着他们害怕她和许家其他人谋划逃跑,没了她这个主心骨,许家其他人就像那打开了笼子也不敢飞出去的鸟儿。
“说不定呢。”许妙愉笑了笑,逗她道,“你没听说吗,这里原来是前朝一个王爷的王府,后来那王爷卷入谋反案,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被杀了,有几个冤魂再寻常不过。”
紫苏被吓得脸色苍白,拿着梳子的手也开始颤抖。
许妙愉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行了,逗你的,就是有冤魂,冤有头债有主,也找不到我们头上。不过鬼没有,却有鬼鬼祟祟的人,堂堂辅国将军,益渝梓夔等十州刺史,却像个贼一样藏头露尾。”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这些都是越朝给的官职,没想到身为夏朝贵女也会认,而且还如数家珍。”
听到这声音,紫苏手中的梳子彻底拿不住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正要去捡,却有另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前面拾了起来,
她不由得抬头看去,那张时刻出现在她的噩梦中的脸终于在现实中出现,比梦中还要俊逸几分,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也让她感到了压力。
与此同时,许妙愉哼了一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景珩将梳子交到紫苏手中,示意她继续梳头,紫苏如梦初醒,连忙点了点头,专心致志地站在许妙愉的身后,视线在木梳的纹路与秀发之间穿梭,再不敢转移半分。
“你也看兵书?”景珩看着铜镜中那张秀美妩媚的脸。
许妙愉以为他是在嘲讽她,挑眉道:“怎么,我看不得吗?呵,真以为就你们懂兵法?我看兵书和玩沙盘的时候,你大概连书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那请问这位女将军,你觉得拿下鄂州之后,面对四面环敌的处境,应该以哪边为突破口?”
自己语气不善,还以为他要生气,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考自个儿,许妙愉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张地图,那是挂在许家书房中的一张夏朝地图。
她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鄂州是通衢之地,水路发达,无论往哪边走都很方便,然而这是对朝廷中人来说,但对于叛军,鄂州四周皆是朝廷所辖之地,兵力也不少。
“何不向北直取洛阳?”许妙愉轻笑着说道,不待景珩开口,又嘲讽道,“就怕你没这个胆子。”
但出乎她的意料,面对她的嘲讽,景珩神色不变,并不放在心上,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仿佛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我说着玩的,你不会当真了吧?”这下反倒是许妙愉着急了,景珩占据鄂州,本就是一座孤岛,继续往北,更深入大夏腹地,粮草就跟不上了。
“效仿陈庆之故事,倒也并无不可。”景珩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人都从镜中看着对方,朦朦胧胧总分不清,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总想激怒他,但总是不成功,没意思,她想着,又说:“说真的,真正可行的只有三条路,向西的荆州,向东南的江州,还有向南的岳州。这三处地方,上策是江州,兵力最少,而且还可以和卢啸云的队伍相互策应,中策是岳州,鸡肋,下策是荆州,荆州兵力最雄厚,荆州刺史善兵,最难攻克。”
这回说的都是真心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