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良田也不良,他这富贵日子是到头了。
但他也不敢不满,诚如女子所说,若真去了官府,他这条老命多半是没了,他连忙千恩万谢,颤颤巍巍地出了厅门。
女子又转头看向另一人,此人年约三十,方正脸,粗眉朗目,穿一身短打,看起来十分干练。
此人原在于叔手底下做事,因不满于叔与其交恶,屡遭打压,他做事得力众人皆知,按理说该由他接手于叔的事务,但女子沉吟片刻,突然问他:“许砾你父亲近来身体可好?”
许砾扳倒了于叔,正颇为自得,不期然有此一问,疑惑着答道:“多谢小姐关心,父亲近来身体康健了不少。”
女子轻笑,盈盈双目温柔地看着他,“既如此,还要劳烦老爷子出山,多为府上操劳。”
被那美眸一瞧,许砾顿觉气血上涌,脸红心跳,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甚至感动道:“我们定不会负小姐的嘱托。”
女子满意颔首,又坐回了几案之后,对每一个人一一吩咐过,随即遣散众人,自案上书堆中抽出一张书信来,看了一遍,扶额蹙眉。
婢女为她揉着肩,视线扫过信纸,低眉问道:“小姐还在犹豫吗?”
女子轻轻摇头,“皇命不可违,这长安我是一定要去的,拖了七年了,再拖下去恐怕……”
正说着,忽有一人走了进来,同样是个年逾双十的女子,面容明丽,行走似风,颇为随意,此人作妇人打扮,疾步来到女子面前,高声道:“妹妹,我这边收拾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女子起身相迎,笑道:“嫂子莫急,我刚将家中事务安排妥当,待行李收拾好,我们便即刻启程。”
这时,少妇也看见了女子手中的信纸,好奇地辨认片刻,惊异道:“这不是我阿翁的字迹吗,是阿翁寄来的信?可曾提到你兄长?”
女子将信纸交到她的手中,“嫂子请看。”
少妇看了半晌,羞窘地又放了回去,“我这大字不识几个,实在看不太懂。”
女子略有些惊讶,“前些日子兄长不是教了一些……”
少妇难为情道:“那时候是学了一些,你兄长一走,我也就没心思学了,如今新的没学会,旧的也忘了不少。我正发愁呢,等慧儿启蒙之时,我这为娘的却什么也不能教她,真是不该,可眼下又要奔波,也没有办法请个先生。”
女子想了想道:“嫂子若不嫌弃,我可以在路上教你。”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少妇连连摇头,脸上漾起笑容,激动地拉起她的手,“哎呀妹妹你不知道,我以前就最佩服你了,又聪明又漂亮,有你来教我,再好不过了。”
面对如此直白而热烈的赞美,女子也不禁脸红,玉容粉颊艳光殊绝,少妇看得呆了,不由叹道:“我实在说不来什么文绉绉的话,但妹妹你简直美得跟天仙似的,我看就是那太子也配不上你,何况还只是个侧妃。”
女子闻言脸色一黯,心中亦是一痛,她不是别人,正是许妙愉。
七年前,许夫人以守孝的名义带她回了宣州,四年前,当她出了孝期,吴王又四处征战,无人催促她回长安完婚,由此一拖再拖,至三年前,许夫人又病逝,于是又是三年。
如今,吴王已被立为太子,年纪渐长,而太子妃之位仍然空悬,有人说是吴王是为了她,由此许妙愉终于引起了长安的注意。
建兴帝一纸诏书,命她连同许望清的家眷一同即刻启程前往长安。
而眼前的妇人正是许望清的夫人秦苒,两人成婚于四年前,因近几年大夏多不太平,许望清常在外征战,两人聚少离多,直到一年多前秦苒才怀孕,生下一女取名许灵慧。
秦苒话说出口便后悔了,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